,好报告妈。妈说,乘车都不是好人。说,乘车好像都是街面上挺得意人,不知道爸够不够级别。妈说,不许你搭理她们。说,是人家不搭理,人家是女特务,才只是个红小兵,远不到红队长、红支书、红主任级别,除非腰里掖着鸡毛信,否则人家才不会摸呢,级别差得远。妈说,人家要是就诬陷你腰里掖着鸡毛信呢?人家要是偏要搭理你怎办呢?说,就喊“阿姨还小”。妈说,人家要是还搭理你怎办呢?说,就喊“阿姨怕怕”。妈说,人家要是还搭理你怎办呢?说,就喊“抓女流氓啊,啊——啊——啊”。
还有三双手套剩着,妈棉线手套没拆完,线衣没织成,就总是没完没,警惕性很高。还是个孩子,所以空气里永远有感冒病毒,街上永远有坏人,即使没有特别坏人,也要从好人中确定比较坏人,然后给他们戴上帽子,他们就特别坏。
像期待感冒病毒样期待着坏人,得重感冒就不用上学,妈也不用上班,还给买酸奶喝。酸奶是瓷瓶装,瓶口罩张白纸,用根红皮筋绷,喝时候拿根塑料管捅进去,噗声。医院里有来苏水味道,老女医生老得脸褶子,又干净又瘦,像个巫婆。年轻女护士歪戴着个小白帽,遮住油光水滑头发。她们通常用口罩糊住五分之四个脸,眼睛从不看眼睛,只是盯着屁股。碘酒在屁股上丝丝蒸发,感到丝丝凉意,“小白兔白又白,两根耳朵竖起来”,知道那针就要来。心里说,赶快捅吧,你妈,瞧你丫那操行。
但是女特务永远叼着烟卷抹着头油鲜艳在电影里,大车、二车始终也没有给机会,让高喊“抓女流氓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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