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几点都不难为情地高高举起双手。等到他手举酸时候,解放军手电又亮。邓指字让解放军足足念五分钟,个字个
解放军去找狱医。狱医被马驼来,先看到渠里血槽、头发以及皮肉,就明白梁葫芦起不来原因。他在梁葫芦身边跪下,铺开块三角巾,让老几帮着他点点把三角巾往梁葫芦后脑勺下面移动。大半个后脑勺粘在雪地上,跟雪地冻成片,三角巾无论如何垫不进去。于是狱医用把小铁锨往梁葫芦后脑勺下作业,铮铮冰雪地被铲起来,连同葫芦头颅块被兜进三角巾。在砖窑外面墙角避风处,狱医等着葫芦头和冰雪冻土分离。不能离砖窑太近,否则融化过快冰雪会把葫芦头皮块化掉。收工时间到,医生终于把梁葫芦头颅剥离出来。老几凑到跟前,看到冰雪和冻土上长着梁葫芦头发和头皮,也看到梁葫芦头皮上长着冻土和去年枯草。说头皮不准确,应该说是颅骨。枯草直接扎根在梁葫芦白生生颅骨上。后来梁葫芦伤奇迹般愈合,但他正面看还是梁葫芦,后面看却已经是枚骷髅。春天到来时,在这片大荒草漠上,是人是兽都认识这样个梁葫芦,长着个白白、不毛后脑勺。
不过冬天事情还没有完。这是个多事冬天,至少对于祖父陆焉识来说。真名字被人忘得差不多老几兴奋地想,除昨天出大事件,今天又出个不大不小事件。梁葫芦少半头皮,这成犯人们毛骨悚然热门话题。吃晚饭后,老几走到大门岗楼下面,大声叫喊报告。老几此刻顾不上伪装结巴,连叫三声报告才把哨兵从岗楼里叫出来。
“干什?!”哨兵问着,道捉贼般电筒光圈已经落在老几身上。
其实天还没黑尽,但手电筒不光为照明,它给你种精神镇压,让你顿时不敢妄动。满心正义人也经不住这样兜头束光,何况老几这样有着曲折企图人。他赶紧举起那张不到巴掌大纸头,法宝在握似。哨兵让他找他组织,让组织把纸头送到岗楼上。犯人也是组织严密,中队之下有组,组长们轮不上老几这样斯斯文文好敌人当,当选都是坏人民群众。等大组长打足官腔过足官瘾帮老几把邓指纸条送进岗楼,就该吹熄灯哨。
老几站在雪亮手电光里,说邓指在等他老几呢,犯人怎敢让干部等?……
哨兵回答就是按手电,熄光亮,让老几对着强光后必然黑暗把句子结巴完。
老几原地站会,向岗楼台阶走去,不做二不休地往台阶上稳步攀登。离最后台阶还有两步时,他大声叫喊——
“报、报告班长!”
解放军个个爱听自己给叫成班长。然而这个哨兵却挺着枪冲出来,面叫着老东西活得不耐烦是不是?解放军骂犯人话就这几句,在茬茬兵里流通,相当缺乏新意。老几把手里小纸条团成团,往解放军跟前轻轻抛。哨兵看不清被抛东西,却看见抛动作,往岗楼里闪。老几听见枪保险给打开,年轻解放军威吓犯人、给自己壮胆也就做这几个动作,开保险,出刺刀。
“把手举起来!”解放军把自己隐蔽好,同时喊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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