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洗过手,最多破冰化水时沾点冰。
邓指媳妇把盆热水放到铁丝脸盆架子上,面邀请他:“洗吧洗吧!”
他手洗黑两盆热水,把块肥皂也洗小。邓指媳妇还在慷慨,还在拿热水款待他,让他把脸也顺便洗洗。他洗脸时邓指被财务叫出去,叫得十万火急。七大队大墙里又出事件,什事件老几要等回到大墙内才能知道。
邓指媳妇在洗脸老几旁边站着,说:“哎呀,这都洗出个谁来?洗得都不认识!”
小儿子这时在她背上睡,把涎水流到她肩头和辫子上。
安徽女人叫他老陆,让老陆看看脸盆架上小镜子。他好多年没镜子照,因此镜子里脸孔对于他自己更是陌生。污垢并没有完全洗掉,小块小块地错过手指搓揉,细看还是个碎裂泥脸壳子。邓指媳妇好人做到底,又倒半盆热水给老犯人。她说亏得冬天有雪,要多少水化多少水,夏天要到几里外打水,孩子们洗澡也洗不起。
老几拿起安徽女人给他布片往脸上擦时候,脸皮层钻心刺痛。邓指媳妇眼睛定在老几脸上,想说什,又没说,面颊上原来两团高原红晕立刻红得发紫。老几结巴着道谢,局促得脚上铁镣都响乱。
花半个上午,老几把欧米茄拆卸开,接下去半个上午,他用来发现自己无法发现差错出在哪里。他按书上说把零件擦洗遍,又把螺丝重新上紧。书上说,假如发现不差错,这样做反正不会使差错恶化。他把单眼镜塞在眼眶里,周遭什也不去看,但他能知道安徽女人是离他近还是远。她脸上雪花膏涂得很厚。她让老几去专注,连午饭都不邀请老几吃,自己和中午放学回来孩子们围着张折叠方桌,呼啦呼啦地完成餐热闹午饭。
下午欧米茄被装回原样,又戴回邓指媳妇手腕上。老几是争气,到头来还是维持自己体面和诚实,行贿也行得体面诚实。现在对邓指有交代:他老几可不是用块残废表来骗取额外恩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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