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符合他趣味,他就会觉得不适,或者恶心。对,就是恶心。凌博士跟他观点不同,他们辩争得怎样激烈,那不妨碍他尊重凌博士趣味。旦要他陆焉识以大卫形式去反对凌博士,他道德趣味就被违反,恶心就来。
焉识模棱两可地说他会考虑大卫建议。他托词是刚坐教务主任交椅,工作还没有摸熟,等熟悉再说。大卫用手指头点着他,笑呵呵。意思焉识明白,是点破他滑头。随大卫怎想吧,假如他必须耍滑头才能保住自己道德趣味,那就让大卫认为他滑头好。
焉识那篇讽刺文章影响很大,不少左倾作家渐渐跟上来,用类似反讽笔调写z.府和黑帮暗地勾结,贪占房产、仓库、厂房、机器事。有个剧社演出在焉识文章基础上编剧讽刺喜剧,以上海当地滑稽戏语言,在城市好几个小剧场演出。越演越红火。焉识带全家去看,场子人都笑得东倒西歪。焉识没有去向剧团讨要版权费用,第他是用化名登载文章,版权该属于那个模拟人格;第二他不愿意做目标,招致恶棍们注意。
恶棍们还是被惊动。他们自己做丑事自己是认得,所以喜剧轰动不久,陆家便又响起急促门铃声。门口两个男人都是生面孔,跟上次几个人比较,上次应该是恶棍绅士。这两个人连站相都没有,明着告诉你他们从小就不学好,祖祖辈辈缺乏正经人。两人也掏出z.府印发公文,跟上次几个人拿公文稍微不同,红色印章是长方形。他们说有邻居揭发,这个宅子在抗战期间直住是日本间谍。所以z.府不仅对宅子有权接收,连陆家人是否通敌都有权怀疑。他们限陆家在三天之内收拾东西滚蛋,否则就会有车警察来请他们滚蛋。
他们来时候焉识在学校上班,听到电话里恩娘苍老声音,他几乎认命。他向他美国校长请假,校长是个六十多岁老修女,在中国教大半辈子书,租界被占领前夕回到美国,1946年又从美国回到上海。她马上准他假。他直接去陈姓学生办公室,告诉他自己当时跟着大学迁移到重庆,内人和继母带着孩子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无法生存,是靠租房熬到战争结束。把房子租给日本平民上海人多是,这不能成为抢占他们房产理由。
陈姓学生这回眉头皱紧。抽半根烟之后他说,现在他们把陆家房客说成是日本间谍,谁都无法推翻这个说法。
“陆教授,流氓要跟你捣蛋,你麻烦就大。上次你靠贿赂赢他们手,他们为受贿吃你记哑巴亏:现在上海人人都看那个滑稽戏,流氓心里窝死!这记报复,你大概逃不脱。”
焉识从陈姓学生那里离开,让自己习惯个念头,就是五代都是住自家房屋陆家,要开始租住在别人房子里。上礼拜大卫·韦还让他投诚到无产阶级边,礼拜后他就成名副其实无产阶级。
回到家他发现客厅里冷清清,残阳照进来,红木八仙桌面上层浮灰看得很清楚。窗帘环被拉脱个,角落耷拉下来。人还没走,荒凉先出现。他听听,似乎人都在楼上。
他走到楼梯口,用夸张正常嗓音对楼上说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