焉识也是作为被肃清反g,m被捕。焉识反g,m罪状没有具体到“历史”还是“现行”,大概
诉他们,千万别跟他说话;他此刻没任何好听话。不久焉识翻报纸上出现这样词――“肃清反g,m运动”。这个词汇从出现就开始听到马路上呜呜叫警笛。警笛不光是夜里呜呜叫,白天也叫,然后大街上弄堂里商店门板上就开始贴出满是人脸告示来。都是“反g,m”脸,被宣判死刑、死缓、无期徒刑……
天,小女儿丹珏告诉父亲,他们中学被捉走两个老师。这些年,跟焉识对话最多是这个小女儿。焉识从重庆回来时候丹珏只有十岁,和父亲隔膜很快就打消。渐渐地,父亲发现她几乎拥有和他样性格,给别人印象全是随和谦让,内心却完全是另回事。并且表面上有多随和谦让,内心就有多倔强,多不肯让步。也是丹珏,在1948年个暮夏上午突然老气横秋地问父亲:“爸爸,你婚姻不幸福,对吧?”
那天父女俩正在院子里做煤饼。那阵煤气厂工人常常罢工,煤气时停时续。丹珏蹲在盆煤粉边上,斜斜地抬起脸来看父亲。她眼光不是看父亲,是看着件牺牲品。那天婉喻到街口排队买米,子烨陪着她,准备帮着拼抢,或为母亲挡住那些拼抢手脚。焉识被女儿句话弄得心乱跳,脸也烫,像被她捉住舞弊似。他笑嘻嘻地说丹珏瞎讲,他怎会不幸福呢?她姆妈那好。
“不搭界。姆妈是好呀,侬不欢喜伊也不是伊不好。”丹珏脸色有点惨淡,所有知道自己父母其实不相爱孩子都会有种自卑。“晓得,是恩奶把姆妈嫁给你。不是爸爸自己娶。”
父亲辩解说,他那个时代,父母代孩子择偶是普遍而正常事,自己择偶反而是稀罕事。
“所以呀,”丹珏把和水煤粉搅开,“像你这样人,人家硬要你做事,你做起来怎会开心?”
大概她也发现父亲和自己在性格上相像处,那种外部嘻嘻哈哈、迁就切而内部猛烈挣扎特性,因此她把自己性格特性套用到父亲身上。就像她父亲反过来用相同套用解她样。
父亲觉得再辩争下去是越描越黑,就不之地安静下来。从那以后,父亲就把小女儿当自己秘密死党,并没发生更深交谈,但种暗中关照始终存在。他也越来越喜欢跟丹珏块处理些杂事,有时去法国餐厅买切下面包头和红肠头,起司边角,都是些不上台面便宜货,有时到几个美国教堂去抢购低价美国军用压缩饼干,反正国民党撤退前人们需要五花八门办法到处找吃。在这类差旅中,父女俩就会交谈,父亲总是对女儿各种奇思妙想或胡思乱想做点评。
到这年暮春,警车全城尖叫时候,丹珏奇思妙想和胡思乱想又来,她笑嘻嘻对父亲说:“唉,爸爸,假如把全世界反g,m都肃清,再集中起来,建立个国家,不晓得他们到底会做什。”
直到她自己学校里两个老师也成反g,m,丹珏才停止此类奇思妙想。那是两个教书教得很好老师,在学校很受学生们尊重,从此丹珏再也不拿反g,m说着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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