鹈左卫门笑道:“哪能忘掉大人,除珠宝金银,还有上好唐绸和茶叶,另有几样绝佳茶具,都是天下少有。”久佐间哈哈大笑,伸掌猛拍鹈左卫门肩膀,他是力大武将,鹈左卫门几被拍趴在地上。
原来,鹈左卫门在尾张武士中水性最佳,善于航海,更兼通晓华语,故而尾张贵族家臣纷纷出资,委托他前往中国走私贸易,鹈左卫门辛苦年,至今始回。
众武士瞧过几样珍物,开眼界,须臾散去。鹈左卫门向宁不空道:“先生跟入城,先住旅舍,待与主公说来,再请先生。”
宁不空摇头道:“无功不受禄,二人之事,你也不必告诉令主公。你只需为们在城中当街处买间房舍便是。”
“买房子?”鹈左卫门吃惊道,“但买房钱……”
众倭人卸货下船,载车向东。陆渐忍不住道:“宁先生,还要跟着他们吗?”宁不空道:“而今倭国正处乱世。乱世之法,随强者生,随弱者死。双目已盲、你又没什本事,若要活命,须得找位倭国最强诸侯,作为依靠。”
“最强诸侯?”陆渐怔忡道,“宁先生找到吗?”宁不空笑笑:“也许。”
陆渐心中纳罕,随车队进发。沿途寺院众多,法宇千重,宝相森严,梵音缥缈,想必因为乱世艰辛,世人尽都沉溺于佛法,以求内心解脱。至于倭国民舍,俱为木造,矮檐蓬户,人畜杂居,相形于寺庙,至为简陋。
须臾出城,远野山青,淡云舒卷,如美人雪白娇靥上抹笼烟黛眉。溪水纵横,明秀多石,水上横跨若干唐桥,弯曲无栏,如虹霓喷吐。田中耕作倭人,个个矮小黧黑,衣不遮体,田间道旁,残矛断箭随处可见。
行人出西国,经京都取道向东,途中关卡林立,税赀甚多,盗贼蜂起,屡有苦战,天幸宁不空以火部绝学暗中护持,才得有惊无险。如此早起晚宿,车马倥忽,日子虽然艰难,陆渐识字练功却未搁下,识字多亏宁不空监督,至于练功,陆渐但凡荒废日,便觉空虚,益发渴望修炼时那分奇妙快感。炼完朱雀七脉,再炼玄武七脉,抵达尾张国界时,他已炼至三垣帝脉“紫微脉”,双手异感随那修炼,越发明显:抚摸牛马,便知牛马血流缓急、疲惫与否;碰触树木,便知树内汁液流动,或枯或荣。陆渐被这种种奇妙感觉扰得坐卧不宁,每次询问宁不空,宁不空却都装聋作哑,默然以对。
宁不空道:“你跟外甥打赌,不是输掉绸缎吗?估算过
这日,终至尾张国清洲城,清洲城砦矮小,规模远不及西国与京都。城下町有不少武士正在操练,瞧见车队,无不喜极狂呼,丢枪矛奔将上来,鹈左卫门急命随从围住箱笼,以防对方偷抢。
个中年倭汉走上前来,将手拍鹈左卫门,哈哈笑道:“你这只水耗子,走年,总算回来啦,大伙儿还以为你钻来钻去,钻到海里去呢。”
鹈左卫门识得来人是织田家家臣久佐间信盛,连忙问安,又道:“主公呢?”
久佐间皱眉道:“那个呆子,带着鹰打猎去。”鹈左卫门又道:“柴田大人在吗?将货物跟他交割,先存在库房里,待主公回来支配。”
“胜家却在。”久佐间眨眨眼,“有份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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