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继光平生好武,但有闲暇,无时不在思索如何用兵,此时城郊野外,竟然遇上如此好事书生,与自己议论兵法,不觉心怀大慰,长笑道:“先生句句不离《孙子兵法》,却不知《孙子兵法》十三篇,字句虽多,当真中用,却不过句而已。”
那文士哑然失笑,哦声,说道:“照你这样说,除这句,孙武盖世兵法,大多都是废话吗?”
“戚某岂敢有辱先贤。”戚继光叹道,“只不过,孙武这兵法写出来,不是给他自己瞧得,而是给寻常王侯将帅看,这等人用兵天分并非极高,所以孙武子怕他们不懂,言辞务求精详。若是依照那兵法所载,板眼,布阵行军,就算是中人之资,也不会大败亏输,但如此拘泥呆板,却也不是常胜不败之法。自古常胜不败之将,无不想人之未想,行人之所难行,故而能每战必克,胜无侥幸,又岂会拘泥于兵法,死于言下?”
那文士笑道:“说得倒好听,但不知你说那句兵法,是哪句?”
戚继光微微笑,扬声道:“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,为之神!”
此数日,其茶自有香气可爱……”
那文士心知任他挥发下去,势必将泱泱华夏千年茶经从头背出,不觉苦笑道:“莫乙,闭口罢,非有问,不得再吐字。”
那大头老者悻悻闭嘴,那麻衣人则忽地放下茶壶,转身即走,只步,便在两丈之外,再步,已过四丈,初时尚是行走,转眼便成奔跑之势,从个人影,化为点流光,由浓而淡,倏忽不见。
茶社众人瞧得傻眼,只疑身在梦中,要如何能见这等怪事。陆渐更是震惊,心道自己即便有北落师门相助,也决然无法匹敌如此脚力,此人动将起来,远非奔跑所能形容,就是空中飞鸟疾翔,也有不及。
那青衣文士不觉摇头叹气,打量戚继光眼,忽而笑道:“你这将官,瞧着长大威武,怎却被锁起来,是犯军法,还是贪赃纳贿……”
文士不及答话,莫乙已接口道:“这是《孙子兵法》第六篇‘虚实篇’倒数第二句话。”
“足下好记性。”戚继光叹道,“当真临阵决机,生死只在线,统兵者又哪有工夫去思索什兵法,无非是料敌虚实、随机应变而已;戚某读兵书无算,但当真记得,也只有这句。”
“好
那莫乙不待他说完,又插嘴道:“军法者,早见于《周礼·夏官司马第四》,后有《司马法》曰……”青衣文士皱眉道:“谁问你?”莫乙挠挠稀疏头发,讪讪低头。
戚继光笑笑道:“贪赃纳贿不敢,戚某追寇不成,反为倭寇所败,算是犯军法。”
那青衣文士含笑道:“兵法有云,穷寇勿迫……”莫乙忙接口道:“这句出自《孙子兵法·军争篇》,孙子曰,凡用兵之法……”兴致正浓,忽听那青衣文士重重咳嗽声,心惊,慌忙闭嘴。
戚继光摆手道:“戚某迫倒也不是穷寇,而是精锐未战之寇。只因诸将之中,无人敢于出兵迎战,只是固守坚城,坐看贼焰张天。戚某年轻气盛,帅师追击,反而落入埋伏,手下兵卒孱弱,被倭贼鼓击破,叫人汗颜。”
那青衣文士沉默时许,叹道:“所谓‘锐卒勿攻、饵兵勿食’,你连犯两条兵家大忌,焉能不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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