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飞卿道:“施浩然是你什人?”那女子道:“他是爹。”左飞卿道:“令尊还好?”那女子黯然道:“家父已经作古。”
左飞卿点头道:“如此说来,你已是五尊之。”那女子点头道:“妾身施妙妙,忝列尊位,着实汗颜。”
左飞卿笑笑,道:“你爹见,也要退避三舍,你却有胆子,敢来惹?”
施妙妙默然片刻,轻叹道:“情势所迫,不得不尔。”
“好个情势所迫。”左飞卿悠悠叹口气,眼中透出惆怅之色,“晃八年,风蝶之术,终于又遇上‘千鳞’。”
眼望去,却见谷缜腰胁左胸各有两道创口,血如泉涌,不由叹道:“谷缜,当你有什计谋,才这嘴硬……”
谷缜苦笑道:“事到如今,也只能过过嘴巴瘾罢。”
陆渐用尽全力,也无法将纸蝶扫落,眼见纸蝶越来越多,不由暗暗叫苦。忽听谷缜喝道:“擒贼擒王,别管蝴蝶,对付本人。”
这语惊醒陆渐,他大喝声,连番变相,扫开满天纸蝶,冲向左飞卿。方要逼近,左飞卿倏尔轻笑声,足不抬,手不动,持着伞向后飘飞,阵狂风平地而起,纸蝶飞舞更疾,陆渐但觉手臂痛,已被纸蝶割中,鲜血飞溅,染湿衣衫。
谷缜眼见败局已定,心中大急,他计谋虽多,武功却非所长,遇上“风君侯”这等绝顶人物,深感束手,连想十几个法子,均不管用。抬眼瞧,忽见那群纸蝶分作两股,股围住陆渐,另股却向这方飞来。
施妙妙默默探手,从竹篮中取出只银色小鲤鱼,扬手,银鲤腾空,倏尔解体,化为点点银鳞,满空闪烁。
纸蝶也从左飞卿袖间呼啸而出,好似无穷无尽,狂风阵阵,向着施妙妙吹来,激得她裙裾纷飞,仿佛站立不住。
银鳞、纸蝶凌空交接,竟如活物般忽上忽下,忽左忽右,捉对儿厮杀起来,刹那间,细碎响声不绝,银鳞分坠,片片纸蝶,化为齑粉。
陆渐恍然大悟,风蝶也好,千鳞也罢,均是主人以无上神通,凌空驾驭。故而这些暗器已非死器,而已是有知活物。
刹那,施妙妙接连射出十五只银鲤,初时发只,接着发两只,然后发三只,终至于发五只
谷缜大惊,喝道:“丑奴儿,快走。”回身抓,却抓个空,转眼望去,哪还有那丑女影子。
谷缜心往下沉,眼下之势,既无法抵挡,又不能弃陆渐而逃,正觉两难,忽地眼角边晶芒闪动,半空中飞来蓬银雨,正正迎上群蝶,只听嗤嗤声不绝于耳,前方纸蝶纷落,不曾漏掉只,最近只,距谷缜仅有尺许。
谷缜身子剧震,却如泥塑木偶,竟尔定住。只听左飞卿轻轻叹道:“姑娘姓王?还是姓施?”说话间,剩余纸蝶倏尔聚拢,有若团乳白云气,钻入他双袖之中,十里长街,复归明朗。
陆渐浑身疼痛,也不知中多少纸蝶,衣衫尽被鲜血浸透,忽见纸蝶散去,不觉身子软,单膝跪倒,耳听得个脆生生声音道:“姓施。”
陆渐回首望去,远处袅袅走来位女郎,银绡缥缈,宫髻高挽,容貌娇美绝俗,乌黑细眉微微挑起,益显得清贵高华,英气逼人。她左手挽着只竹篮,篮身上编只跳波鲤鱼,摇头摆尾,跃跃欲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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