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缜笑罢,逍遥出门,沿途无论男女,均是低头袖手,神色恭谨,沈秀被这阵压得风头全无,胸中恨苦,满心只想着如何羞辱谷缜,出口恶气。
出门之时,夜阑月明,满河流星,远远盏莲花灯高悬夜空,尤为夺目。谷缜笑吟吟正要开口,蓦地脸色惨变,张大嘴,再也合不拢来。
沈、姚二人心中大奇,循他目光瞧去,只见沿堤长街上走来名挽着竹篮银衫少女,秀美绝俗,难描难画。
沈秀见这少女,便觉胸口滚烫,心尖儿也发起痒来,若非姚晴在侧,定要立马上前勾搭。却见那少女走到三丈外,悄然驻足,两眼直勾勾盯着这方,那神色既似伤心,又似绝望。
沈秀转头瞧,见那目光正落在谷缜身上,心头沉,欲念顿灭,妒意陡生,忽见谷缜吐口气,笑嘻嘻地道:“妙妙,真巧,你也来出恭?”
,叫做‘投银断江’,好威风呢?”洪老爷忙道:“那都是道上朋友胡乱叫,小哪有这威风。”
“是?”谷缜笑道,“你虽然断不长江,但阻断这小小秦淮河却是绰绰有余。”
洪老爷浑身大汗淋漓而下,浸得衣裳精湿,颤声道:“小,小来这里只是,只是陪几个朋友。下次,下次再不敢。”
话音未落,忽听楼上有女子吃吃发笑,谷缜抬眼望去,但见菡玉、婉娘、秋痕倚着朱栏,正向这边观望。
谷缜不觉莞尔,叹道:“小洪起来吧,别让人笑话。”洪老爷起身,抹抹额上汗水,道,“谷爷要不要去敝舍坐坐,喝两杯清茶,瞧瞧帐目。”
施妙妙闻言愣,继而脸涨通红,啐道:“胡说八道,出什呀,什恭呀?”谷缜惊异道:“你既不出恭,来做什?”
施妙妙恨怒欲狂,喝道:“正要问你,你来做什?”
“说来话长。”谷缜叹道,“适才走在街上,忽然内急。你想,这等斯文人,总不能当街胡来吧,故而瞧
谷缜摇头道:“有事在身,过几日再来。来之前,你好好反省下。”洪老爷赔笑道:“再不敢啦,下次谷爷再在这里瞧见小,只管抽筋,扒皮,大卸八块,丢喂鱼。”说罢唱个诺,也不顾大肚辛苦,弯腰立在边,眼皮也不敢抬。
谷缜转身,忽见那三名女子均在楼头向他微笑,倏尔阵琴声飘来,婉转悠扬,若醉若嘻,却是折《幺篇》。厅内众人无不吃惊,均知“萃云楼”中,素琴名如其人,琴艺独步秦淮,却又清高自许,从不轻调弦柱,是故琴音虽好,王公贵胄也难得听,今日忽有所奏,无怪众人惊诧。
谷缜闻弦歌而知雅意,微微笑,忽地拍手唱道:“想那等尘俗辈,恰便似粪土墙。王弘探客在篱边望,李白扪月在江心丧,刘伶荷锸在坟头葬。则待朗吟飞过洞庭湖,须不曾摇鞭误入平康巷。”
他唱罢这曲,哈哈大笑,拱手道:“素琴姑娘以琴相谏,谷某心领。”话音方落,只听琴声骤歇,幽幽传来声叹息。
沈秀瞧在眼里,心中妒火熊熊,萃云楼四大名妓,他抛掷无数金银,也不过见得两三面,尚未能亲芳泽,此时瞧这情形,谷缜分明已做四女入幕之宾,若非众目睽睽,沈秀早已使出“星罗散手”,三拳两脚,打他个稀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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