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行二里,远处山前乐声大作,有如波涛夜惊,风雨骤至。萧管呜咽,笛声清扬,古筝慢如流水,琵琶乱如碎玉。其间叮叮错杂,仿佛有人击剑般。走得近,遥见山前空地上铺方波斯地毯,花纹艳丽,繁复耀眼,上置张矮榻,卧着名三旬男子,他眉目英挺,长发披落,丝袍蔚蓝如海,织有云龙戏鳌图,随他举手投足,丝光流转,龙游鳌戏,栩栩如生。
八名少年男女均各在座,鼓筝吹笛,拨弄琵琶,两名白衣少年举剑对舞,舞姿清妙,有如两只玉蝶,翩然来去。
陆渐寻思:“这蓝袍人当是叶梵。”想起松子毙马之事,心中有气,蓦地转身,抢到两名白衣少年中间,那二人恰好挥剑对刺,收势不及,眼看刺穿陆渐腰腹。
陆渐骈起食中二指,双手分,间不容发地捺住二人剑尖。“天劫驭兵法”原本得自“补天劫手”,并非要兵刃才能。“嗡嗡”两声,二少年长剑脱手,陆渐喝声起,手臂倏震,
神剧震,冲口而出:“‘不漏海眼’,狱岛叶梵?”谷缜笑道:“不错,叶老梵亲临中土,给足谷某面子,倘若不去,大大失礼。”
姚晴轻哼声,道:“什漏眼不漏眼,本姑娘不受他牵制,他向西迎,偏向北。”将鞭挥,便向道边歧路疾走。才奔数丈,忽听“咻”声,姚晴坐骑猛然下沉。她反应竒快,将身纵飘然掠出丈余,回头望去,那马瘫倒在地,耳边个小孔,血水如注,竟是击入脑,当即殒命。
姚晴呆呆,纵身上前,在那马头上拍,劲力所至,小孔里滚出颗血淋淋松子,她心头沉,转眼望去,四周林木森森,烟云霏霏,云林深处,杳不可测,似有无数鬼怪妖物藏身其中,以姚晴包天之胆,也觉阵阵发怵。
谷缜朗朗笑,扬声道:“叶叔叔,你何苦这般猴急?”话音未落,又是“咻咻”两声,谷缜坐骑应声倒毙,将他颠下马来。
陆渐也没看清暗器来势,但他神通在手,见与不见,全不相干,锐响起,他手已挥出,蓦觉掌心痛,几被贯穿。与此同时,“天劫驭兵法”应势而生,掌肌凸凹,筋脉流转,倏尔抵消来势,陆渐摊掌瞧,掌心粒绿松子,余势不尽,滴溜溜转个不停。
忽听左方林子里有人赞道:“好身手。”“手”字落地,复归沉寂。谷缜侧耳聆听,笑道:“好个叶老梵,藏头露尾,着实惫懒。”
陆渐微沉吟,跳下马来,拍马臀,那马原路奔回。谷缜道:“怎不要马?”陆渐叹道:“无辜畜类,何苦让它随送命?”谷缜笑道:“说得极是。”回望姚晴,见她脸色惨白,紧咬下唇,不由笑道:“大美人,现在退出,还来得及呢。”
姚晴双颊血色涌,叱道:“臭狐狸再胡说,打你老大耳刮子。”谷缜哈哈大笑,迈步前行。陆渐瞧他背影,忽地叹口气。姚晴扯他衣袖下,小声道:“你害怕?”
陆渐摇头道:“怕是不怕,但这样处处受制于人,当真闷煞人。”说罢深深望她眼,摹地伸手握住她手。
姚晴芳心颤,双颊泛红,蓦然记起相识以来,陆渐第次主动来拉自己。霎时间,股暖意荡过心胸,颊上绽出温柔笑意,陆渐也报之笑,二人携手并肩,尾随谷缜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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