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舟虚眼中有冷电闪过,嘿然不语。
名天部弟子神色恭谨,小心翼翼,奉上面双陆棋盘。那棋盘水晶磨就,呈半透明状,盘上七彩绚烂,珠光辉腾,仿佛画幅彩色图画,然而定神细看,那图画既不似人物禽兽、神仙鬼怪,又不像山水草木,日月星辰,却如团彩烟,只在若有若无之间,缥缈不定。
棋子与骰子也是彩色,明光皎洁,颗颗棋子颜色不同,唯能够分辨彼此,即是谷缜方棋子之中,镶嵌点点金星。
谷缜拈起枚棋子,端详时许,笑道:“这是西方大秦精金玻璃?可巧,竟在中土见到。”
“好见识。”沈舟虚击掌笑道:“去年犬子出海,巧遇位大秦匠人,请到家里,熔成批玻璃棋子,虽然有趣,却只不过是些寻常玩物,不足挂齿。”
谷缜脸上含笑,心中却很气闷,眼见沈舟虚掉转轮椅,向嘉平馆驶去,便趋步上前,随在旁。二人均是俊朗从容,谈笑风生,指点暮光山色,飞瀑流霞,妙谈快语,层出不穷,外人若是不知二人仇怨,见其这潇洒自如,还以为二人本是对忘年之交,结伴游玩山景,品鉴风物。
山重水复,几人来到座石室洞府,巨石累累,古木森森,苍苔碧藓肥厚油滑,斑斓有致,奇花异草暗香微逗,幽艳天然。洞前老松上栖着几只白鹤,为众人脚步所惊,清唳数声,冲霄而去,在云霭中久久盘旋。
沈舟虚笑指道:“当年六祖慧能传法给南岳怀让时曾说:‘汝足下生马驹,踏杀天下人。’后来怀让收马祖道为徒,果然应慧能预言。马祖道机锋绝世,佛法空明,以至于当时佛门尽以禅宗为尊,实为六祖之后禅宗伟人。这嘉平馆本是马祖修道之地,禅那洞天,菩提妙境,你来这里,也可沾点先圣灵气。”
谷缜默默点头,目视眼前陈迹,遥想马祖当年秉心灯,挟机锋,驰骋天下而无抗手风采,不由神思联翩,为之倾倒。
天色渐晦,暮气升腾,四下里弥漫着股子诡异迷离。走进洞府,只见馆前鱼贯雁行,立两行天部弟子,“尝微”秦知味也佝偻身形,赫然在列,见谷缜,眉头连皱,隐有怒色。
谷缜嘻嘻笑,心中却自
谷缜心头不大舒服,心道自身嗜好性情,对方无不洞悉,对手计谋,自己却无所知,纵然竭尽才智,也料不到沈舟虚下步举措,自从脱出九幽绝狱以来,谷缜头回生出智力不济之感。
又行数步,前方幽暗中,绰约现出张青石圆桌、面石鼓小凳,洞府深处,似乎盘坐名女子,僵如泥塑,不似生人。
火光倏闪,左右洞壁燃起两排气死风灯,照得洞里亮堂堂。谷缜定眼望去,吃惊,敢情那盘坐女子竟是姚晴,只见她双目微合,樱口紧闭,有如戴张玉质面具,没有丝毫表情。
谷缜心头微乱,目视姚晴,纵极想像,也猜不透他身上发生何事。沈舟虚却笑吟吟,若无其事,推着轮椅,缓缓去到石桌边。谷缜略沉吟,也上前两步,在石凳上洒然坐定,笑道:“姚大美人怎?”沈舟虚微微笑,道:“若说静坐参禅,悔悟前非,你信不信?”
“信,怎不信?”谷缜笑道,“就好比吃饭拉屎,喝风放屁,哪样都相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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