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出山口,便见风怜牵火流星,好整以暇,立在路旁,瞧见他来,顿时眉开眼笑,脆生生叫道:“师父,您个人走?”梁萧甚感意外,唔声。风怜小嘴噘,将天罚剑横在马前,道:“你??走,也须带着这个。”梁萧道:“这是你族神剑,岂能染指。”风怜哼声,道:“那,你使这把剑杀天狼子,算不算染指?”梁萧不禁愕,但事实确凿,无从辩驳。风怜又道:“师父,你是天下有数大高手,说话算不算数?”梁萧道:“天下有数不敢当,但说话定算数。”风怜道:“你答应做师父,教武功是不是?”
梁萧道:“但要去中土办事,过些时候回来教你。”风怜挺胸翘首,看着天上,冷笑道:“不行,信不过你。”梁萧楞道:“为什?”风怜道:“当日你那样狠心,说走就走。这次走,天知道你什回来,年,十年,还是辈子呢?才不要傻傻地等你,要随你去中原。”梁萧蹙额低头,半晌不语,风怜瞧着他,心儿扑扑直跳,只怕他说个不字。过半晌,忽听梁萧叹道:“你定要跟来,也不拦你!”迈开步子,走在前面。风怜芳心狂喜,匆匆拍马跟着。
二人行半日,遇上牧民,梁萧买匹驽马,和风怜并辔而行。师徒二人朝行幕宿,到休憩之时,梁萧便教授风怜武功。风怜天资不算绝顶,但至为好强,梁萧教她招半式,她都要苦学勤练,直到梁萧点头,始才罢休。梁萧洞明阴阳,功参造化,胸中所学,瓢半勺,也够常人受用不尽,何况他对风怜满怀歉疚,有心补偿,是以倾囊以授,格外耐心。
关山路遥,戴月披星,两人走走停停,这日抵达黄河岸边。梁萧久别中土,忍不住纵马上高坡,揽辔南望,但见山峦连绵,云掩长河,其实东风正恶,浊浪滔天,落在河堤上,进珠溅玉。梁萧心有所动,遥指河水,朗声道:“风怜,你瞧,或许过不多久,这黄河之上,个船夫,便能驾驭小山样巨舰,再大风浪也无法撼动;世人也再不用驱牛赶马,可用‘火’力驱赶大车;大鹏样机械也会制造出来,载人畜,扶摇上天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见风怜神色迷惑,不由叹道,“风怜,为师生平有三样本事:第是算术机关、格物致理之学;第二是运筹帷幄、云侵孤虚之道;第三才是武功。可惜头样艰深奥哲,你怕是学不全;第二样乱世祸国,大可不学;是以虽名分上是你师父,却也唯有那点微末功夫,能够教你。”
风怜微笑道:“师父你过谦啦,那也叫微末功夫,别人功夫岂不比针眼儿还小。”梁萧道:“又胡说,任是哪门武功,练到绝顶,都有可取之处,你别要学点儿本事,就小觑天下英雄。”风怜翘鼻翼,撅嘴道:“你又作脸作色?哼,做师父就不起吗,有你半厉害,天底下谁也不怕!”梁萧摇摇头,不再说话。路上,他也曾几度摆出师尊架势,欲要管束管束这个女弟子,哪知每到紧要关头,风怜便撒娇弄痴,顶嘴蒙混,他二人原本关系特殊,梁萧被她三言两语说,端地没脾气,空负师父之名,却无半点尊长威严,好在他对这师徒虚名也不甚在意,争辩几句,也就任她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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