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怜初到中原,不免事事好奇,路询问。梁萧无不耐心解答。二人沿河而行,梁萧说着说着,禁不住神采焕发,大言水利:在何处筑坝,在何处分流,在何处架设水车,又在何处开渠灌溉,说到得意之处,大有图画山川、疏理天下气概。风怜自与梁萧结识,从未见他流露出这般风采,瞧那眉眼气度,不觉痴醉,至于那些高谈阔论,当然句话也没听进耳里。
二人边说边走,行程,风怜指着河岸边座宝塔,问道:“师父,那是什塔?”梁萧道:“那是开封铁塔,号称天下第塔,下方是前朝故都汴梁,昔年冠盖神州,繁华不尽。可惜历经兵灾河患,凋零衰败,盛景不再!”说着长叹声,大有惋惜之意。风怜也觉可惜,又问道:“可还剩下什好去处?”
梁萧沉吟道:“记得距铁塔不远,有座‘九曲阁’,毗邻河堤,大可临风把酒,看黄河九曲,浩荡奔流。”风怜喜道:“好啊,既然来,就不能错过。”梁萧抬头看看云色,但见密云晦暗,心知大雨将至,当即答允,二人快马加鞭,望九曲阁而去。抵达阁楼前,斜雨如丝,已然浙沥洒落。两人弃马上楼,方才坐定,便听踢达踢达,从楼底走上个儒生,方巾歪戴,下巴削尖,手里摇把竹扇,扇骨已是折断大半。
酒保瞧见,慌不迭地叫道:“啊哟,吃白食又来啦!”张开双臂,便要攘人。那儒生却当堂坐,笑骂道:“放你娘屁,今天你说老爷白吃,老爷偏不白吃。”转手从袖里掏出锭大银来,啪地声搁在桌上。酒保既惊且喜,掂过真假,两眼发直,嘻嘻笑道:“贾秀才,你从哪儿偷来?大相国寺?还是何员外家?”儒生翻起眼白,道:“你狗眼瞧人?这银子又白又亮,哪会来路不正?何六儿,屁话少说,大爷拿银子定下这桌酒席,你千万记住。”酒保牙缝里透出冷笑,说道:“贾秀才,日前你还欠掌柜两六分银子,怎算?”贾秀才刷地声,打开折扇,露出黑油油扇面,徽声道:“你没长眼?老爷今日阔,区区小钱,何足挂齿。”酒保平日与他胡闹惯,闻言道:“好好,今天你权且装回老爷,来日装孙子时候,再与你计较!”走出两步,儒生又招呼道:“何六儿,你先给老爷打旋上色好酒,漱漱口,润润喉咙。”
酒保心里暗骂,道烟下楼去。风怜低声道:“师父,这人是作什,脸皮可真厚。”梁萧心想你也瞧出他穷措大,装阔人,当下笑道:“他大约是落第秀才,功名无着,却又心高气傲,不肯屈人!”他两人小声议论,却听那贾秀才拖长声气道:“他妈,背后说人闲话,当心嚼舌头?嘿,谁又告诉你老爷是秀才?”
梁萧与他相距甚远,说得又小声,不想这儒生耳力奇好,竟然听见,梁萧心想背后议论,终究不够磊落,便笑道:“抱歉则个,敢情阁下是假秀才,真假之假,却不是姓贾贾。”那儒生笑道:“谁又说是真假之假?老爷就姓贾,大名上秀下才,合称贾秀才。”他嘴上笑嘻嘻,语气却十分不逊,梁萧尚未在意,风怜却禁不住怒视儒生。贾秀才对她嘻嘻笑,道:“胡娘儿倒生得俊,不若嫁给贾某,做个便宜媳妇儿,哈哈。”风怜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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