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杀他。”
楚乔缓缓说,声音很平静,眼神却闪过丝凌厉杀气。
燕洵眼梢微微挑起,静静打量着楚乔,却并没有说话,空气越发沉闷,隐隐可以听到门外北风卷着积雪从帐篷边角吹过,打着旋,圈圈转。
“告诉你,走。”楚乔沉声说道,转身欲走。
“等下。”
燕洵又做那个梦,汗水自额头津津而下,幽黑眼眸静若深潭。外面阳光灿烂,他伏在案几上,内衫衣襟已经湿透,伸出修长手端起茶杯,指甲修剪很干净,指腹有多年练武留下茧子,他用力握着莹白杯壁,手腕却在微微颤抖着。
时隔多年,记忆像是早春三月淋雨湖面,远近景致倒垂成影,模糊不清,他直以为多年帝都隐忍,终于让他学会短暂忘却,可以珍惜掌握住手里切。然而,永远只消个梦,就足以让多日努力全部付诸东流,那些被他深深压在心底记忆和画面再次狠狠席卷而来,带着凌厉而尖锐刀子,刀刀剜在肌肤骨髓上,不见血肉誓不罢休。
梦里鲜血横流,父母亲人眼睛冷冽睁着,有醇红液体自他们眼眶中涌出,像是上好葡萄酒。
这多年,他以为他已经控制很好,然而当他踏上燕北大地那刻起,许多蛰伏多年情绪再次喷薄苏醒,好比冬眠毒蛇被惊嚷,即便是闭着眼睛,也本能知道该向哪里下口。这刻他终于明白,燕北并非是他救赎,而是他精神大麻,无法摆脱,越陷越深。
他定定睁着双眼,眼神没有焦距望着前方,呼吸渐渐平稳,却有浓浓恨意从心间升起。嗜血渴望从脑海中升腾,他迫切想要握住刀,挥出去,享受利刃入肉切骨快·感。
燕洵微微眯起眼睛,颇有些不悦看着她,眉心紧锁着,缓缓道:“程远如今是西南镇府使将军,如若他有事,西南镇府使首先便逃脱不护卫长官不利责任。”
楚乔回过头来,略略扬眉:“你威胁?”
“只是不希望你做错事。”
“他杀薛致远,杀西南镇府使官兵,还险些杀。若不是他,燕北之战不会有这大损失,这个人阴狠毒辣,见风使舵,十足个势利怕死小人,这样人你
就在这时,门外突然传来阵吵闹,女子愤怒声音尤其显得尖锐和凌厉,思绪陡然冷却平静下来。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来,他喊声,随即,守门侍卫就放她走进来。
楚乔仍旧穿着那件雪白大裘,这段日子,她似乎长高不少,盈盈站在那里,已然是个大姑娘。燕洵收敛方才神色,静静温言道:“侍卫是新换,还不认识你。”
“为什程远会在军中?”
楚乔直入主题,完全不介意被侍卫拦阻在外尴尬,燕洵见她副公事公办模样,也坐直身体正色道:“他立功,杀逃跑北朔前城守将军夏安,带着北朔守军回归,理应褒奖。”
楚乔眼睛亮晶晶,死死盯着燕洵,似乎想要在他表情上找到点破绽和漏洞,然而男人淡定自若坐在上面,没有丝毫波澜,像是幽深却平静湖面,投下颗石子下去,除咚声,什也看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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