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姑姑出殡那天,纳兰站在真煌城西城楼角楼上,穿着身墨色鸾服,头戴紫金后冠,静静望着那长龙般送亲队伍就这样缓缓出真煌城,路向南而去。
人死还乡,落叶归根,五年前,云姑姑跟随纳兰万里迢迢离乡背井,来到这片飘雪土地。如今,她公主已经长大,再不是曾经那个会躲在她怀里痛哭孩童,她也终于放下切,撒手而去。
那天傍晚,天空又下起雪,侍女为她披上厚重长裘,可是她却仍旧觉得冷。她面色青白,身形消瘦,独自人站在高楼上,像是尊冰封石像。
父皇走,红煜走,玄墨走,云姑姑也走。
终于,这天地间所有爱她人都走,只剩下她个人,在家乡万里之外,也许终她生,也再也看不到故乡艳阳醇暖,嗅不到海滨微咸波涛。
益方式和技巧,之所以不说,之所以隐瞒,只是因为清楚知道,即便是将切大白于天下,也无法赢得他此生回眸和眷顾。
与其得到分感激两分愧疚,却仍旧要动情动心与这整个后宫源源不绝女子争抢暗斗,莫不如放他、也放自己条生路。
她早就明白,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无法勉强,人心便是这天地间最强大枷锁,正如玄墨对她,也正如她对燕洵,都是样,旦被困其中,便无法超脱。
“公主!想要保住大宋遗臣,最重要就是诞下皇子,五年,已经五年!”
宫门缓缓关上,再也听不到云姑姑激愤声音,文媛带着下人们也退下去,殿上又只剩下她个人。她步履平静走到小几旁,手扶着金漆雕花柱子缓缓坐下,她很安静为自己倒水,汤水流出,都是黑色汤药,她也不嫌苦,就那口口喝下去。汤药还散发着热气,盘旋着圈圈向上,杯壁兰刻花纹摩挲着指腹,有温润触感。就像是大婚之夜,她手指轻触到他肌肤,伤寒累累,冰冷森然。
泪意上涌,可是眼睛却是干,她心口突然那样痛,喉间腥咸,似乎有液体溢出嘴角,她却直那无知无觉迎风站着,直到白色大裘前襟变得殷红片,直到文媛惊呼声穿透耳鼓,直到极远处天空飞过黑色乌鸦,她才软软倒下。大雪苍茫,天地昏黄倒转,她似乎又看到很多年前云姑姑年轻脸,温柔望着她,轻唤着她乳名。
云姑姑死后,纳兰就如同朵枯萎百合,天天衰败下去。
天气越来越冷,寒风肆虐卷过大地,太医院大夫们每日往返十几次,各种名贵药材流水般送进东南殿,可是都不见有什起色。
这天中午,大雪终于停,外面
“只有平起平坐肝胆相照兄弟,没有坐拥三千心有他属夫君,是怀宋长公主,是纳兰红叶。”
寂静中,有低沉声音缓缓响起,她睁大双眼,两行清泪,潸然而下。
眼泪蜿蜒着滚过她苍白消瘦脸颊,沿着下巴弧线落在手腕上,冰凉,仅有两滴。
就这般枯坐,整整夜。
第二日,大燕皇后乳母病逝,燕洵亲自下旨,册封云姑姑为从二品康禄夫人,享正三品朝廷命官灵仪。云姑姑生未嫁,没有夫家,就赏她母族,尽享哀荣,金银锦缎,荣泽后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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