摇摇头:“臣妾惶恐。顺人教导过该怎生侍奉君上,可是并未教导该怎样侍奉夫君。”徐徐跪下去:“臣妾冒犯,胡言乱语,还望皇上恕罪。”
双膝即将触地那刻被双有力手托起。玄凌颇动容:“从来妃嫔侍寝莫不诚惶诚恐,百般谨慎,连皇后也不例外。从没人对朕说这样话。”他声音像是汪碧波,在空气中柔和漾:“既是视朕为夫君,在夫君面前,不用这般小心翼翼。”
心中暖,眼角已觉湿润。虽是在殿中,只着薄薄寝衣在身,仍是有丝凉意。身体微微颤,他立时发觉,伸臂紧紧拥住,有暖意在耳中:“别怕。”
雪白轻软帷帐委委安静垂地,周遭里静得如同不在人
上,心中已经然等待将是什。步子有些慢,步步实实踩在台阶上,甚是用力。
仪元殿是皇帝寝殿,西侧殿作御书房用,皇帝素来居于东侧殿,方是正经寝宫。并不怎金碧辉煌,尤以精雅舒适见长。玄凌与进去,只低着头跟着他走。澄泥金砖漫地正殿,极硬极细质地,非常严密,丝砖缝也不见,光平如镜。折向东金砖地尽头是阑朱红门槛,脚跨进去,双足落地感觉绵软而轻飘,是柔软厚密地毯,明黄刺朱红颜色看得人眼睛发晕。
有香气兜头兜脑上来,并不浓,却是无处不在,弥漫殿。是熟悉香,玄凌身上气味。抬起头来,二十四扇通天落地雪白鲛纱帷帐以流苏金钩挽起,直视寝殿深处。往前过层,便有宫人放下金钩,层在身后翩然而垂。越往里走,轻密纱帷越多,重重纱帷漫漫深深,像是重叠雪和雾,仿佛隔另个世界。
宽阔御榻三尺之外,座青铜麒麟大鼎兽口中散出淡薄轻烟徐徐。榻前双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,红烛皆是新燃上,加以云丝刺绣如意团花图案大灯罩,点烟气也无。硬木雕花床罩雕刻着象征子孙昌盛子孙万代葫芦与莲藕图案,黄绫腾龙帷帐高高挽起,榻上幅苏绣弹花五福万寿锦被整齐平摊着。只瞧眼,便窘。
玄凌松开手站住,立刻有宫人无声无息上前,替他更衣换上寝衣。见他当着面更衣,惊之下立刻扭转身去。玄凌在身后“嗤”声笑,更是窘迫。槿汐忙替褪下外袍,她手碰触到手时迅速看眼。知道,手指是冰凉。时事毕,他挥挥手,宫人皆躬身垂首无声地退下去。遥远声殿门关闭“吱呀”,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去看被高大殿门隔在外边槿汐,心里不由自主害怕。
有声音欺在耳后,低低笑意,“你害怕?”
极力自持着镇静,虽在殿内缓缓说:“臣妾不怕。”
“怎不怕?你不敢看。”他顿顿,“向来妃嫔第次侍寝,都是怕。”
转过身来,静静直视着玄凌,娓娓道:“臣妾不是害怕。臣妾视今夜并非只是妃嫔侍奉君上。于皇上而言,臣妾只是普通嫔妃,臣妾视皇上如夫君,今夜是臣妾新婚之夜,所以臣妾紧张。”
玄凌微微愣,并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篇话来。片刻才温言道:“别怕,也别紧张。想必你身边顺人早已教过你该怎侍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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