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是。娘娘之言句句在理。嫔妾明白。”
端妃道:“在理不在理是其次,婕妤明白才好。”
端妃良久不再说话,专心看湖中大小红鲤优游。亦折枝青翠杨柳在手把玩,拂长长柳枝挑拨水中若游丝样侬侬水草,纠缠成趣。端妃留神看着小鲤鱼尾随大鲤鱼身后游行,不觉语气有怜惜之意,静静道:“温仪帝姬很是可爱,可惜却是命途多舛。”
听她说奇怪,少不得微笑道:“端妃娘娘何出此言?帝姬虽然体弱,但也是金枝玉叶,有神佛护佑。”
端妃略显怅然,骤然微露厌弃神色:“满天神佛只晓得享受香火,何来有空管管世人
笑道:“娘娘正当盛年美貌如花,怎也感叹时光呢。”
她微笑:“哪里还美貌呢?”说着目光牢牢锁在面庞上。
被她瞧得不好意思,轻唤:“端妃娘娘。”
她定定神,方温柔道:“婕妤才是真正美貌,难怪皇上那喜欢你。”
谦道:“娘娘取笑。”
完又贺陵容,当真毫无新意。
玄凌亲自送回宜芙馆方才回水绿南薰殿处理政务。
小坐片刻,估摸着端妃走得虽慢也该经过宜芙馆前镜桥,遂带槿汐慢慢走出去。果见端妃坐在肩舆上慢慢行来。
依礼站于旁等肩舆过去。端妃见,唤声“停”,搭着宫女肩下轿道:“很巧。不如婕妤陪本宫走走。”
依言应允。路桐荫委地,凤尾森森,渐行渐远,四周寂静只闻鸟鸣啾啾。贴身侍女远远跟随,半扶着端妃手臂,轻声道:“多谢娘娘今日为嫔妾解围。只是……”
她扶着竿修竹歇在湖边美人靠上,“那日见婕妤神色匆匆,却有忧愁之色,不知道何故?”略迟疑她已道:“婕妤不愿说也不要紧。本宫虽然平时不太与人来往,但宫中之事也略有耳闻,并非无所知。”
无心把玩着裙上打着同心结丝绦,遥望湖光山色,半湖莲花早已是绿肥红瘦,有凋残之意。只是默默不语。
端妃眼睛里是片然云淡风清,头乌黑长发高髻挽起,步摇在鬓角上亦是生冷祖母绿颜色,淡薄光晕,“婕妤何须如此伤感。本宫本是避世之人,有些话原本不需本宫来说。只是婕妤应该明白,古来男子之情,不过是‘欢行白日心,朝东暮还西’(2)而已,何况是国之君呢?婕妤若难过,只是为难自己。”
未免心底不服,问:“难道没有专只爱人皇帝?”
端妃口气说许多,气喘吁吁,脸上依然撑着笑容:“先帝钟爱舒贵妃到如斯地步,还不是有太后和诸位太妃,又有这许多子女。君心无定更胜寻常男子,你要看得开才好。否则只会身受其苦。”
她只是前行,片刻道:“你无须谢本宫,本宫要帮你自有本宫道理。”
疑惑看她,“娘娘信嫔妾是清白?”
她笑容淡薄如浮云,温文道:“见你独自从桐花台方向而来经过宫门口,细算时辰就晓得不会是你。”
道:“那日匆忙竟未瞧见娘娘向娘娘请安,真是失礼,望娘娘恕罪。”
“无妨。本宫只是听见歌声动人,才在宫门外小驻片刻仔细聆听。”她嘘叹,复而浅笑:“安美人歌声真年轻,叫本宫觉得这时间竟流逝得这样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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