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姑姑道:“莞娘娘确是命苦。这样骤然没肚里孩子,皇上也不怎待见她,奴婢见也心疼。”又道:“太后若喜欢莞娘娘,不如让她多来陪陪您吧。”
本欲走,然而听得言语间涉及,不自觉地便听住。太后感喟道:“也不忍得老叫她在眼前……”太后声音愈来愈轻,“阿柔那孩子……最近老梦见她……虽不是十分像,但性子却是有几分相似,反而难过。”渐渐声音更低,似乎两人在喁喁低语,终于也无声。不敢再多逗留,也不要那绢子,见四周无人,忙匆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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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宫中,便倚在长窗下独自立着沉思。快到中秋,月亮晶莹轮如白玉盘般。照得庭院天井中如清水般,很是通明。
思绪依然在日间。陵容确是楚楚可怜。而帮那句话,终究是虚空
胸口,慨道:“世兰那孩子哀家本瞧着还不错,很利落个孩子,样貌又好,不过是脾气骄纵点,那也难免,世家出来孩子。如今看来倒是十分狠毒!”太后又道:“哀家是老,精力不济。所有事窝蜂地全叫皇后去管着,历练些也好。若年轻时,必不能容下这样人在宫里头!也是皇后无用,才生出这许多事端来。”
听太后罪及皇后,少不得陪笑道:“宫中事千头万绪,娘娘也顾不过来。还请太后不要怪及皇后娘娘。”
太后精神也不大好,半是花白头发长长披散在枕上,脸色也苍白,被雪白寝衣衬,更显得蜡黄,脖子上更是显出青筋数条。红颜凋落得这样快,太后当年虽不及舒贵妃风华绝代,却也如玉容颜。女人啊,真是禁不得老。老,再好容颜也全没样子。可是在宫里,能这样平安富贵活到老才是最难得福气啊。多少红颜,还没有老,便早早香消玉殒。
太后见有些发愣,哪里晓得在转这样心思,以为累,便叫回去。见太后也是疲惫神态,便告辞。
方走到垂花仪门外,摸系在金手钏上绢子不知落在哪里。方绢子本也不甚要紧,只是那绢子是生辰时流朱绣给,倒不比平常。细细想想,进太后寝殿前还拿来用过,必定是落在太后寝殿门口。于是不要浣碧陪着,想取便走。
太后病中好静,寝殿中惟有孙姑姑人陪着。殿外也无人守侯,皆是守在宫门口。也不欲打扰人,便沿着殿角悄悄进去。此时正是初秋,凉风影动,姗姗可爱。太后寝殿长窗下皆种满人多高桂花树,枝叶广茂,香风细细,倒是把身影掩抑其间。
才要走近,冷不防听见里面孙姑姑苍老温和声音道:“奴婢扶太后起来吃药吧。”说着便是碗盏轻触声响。待太后服完药,孙姑姑迟疑道:“太后昨晚睡得不安稳呢,奴婢听见您叫摄政老王爷名字。”
心悚然惊,飞快捂住自己嘴。不知是心惊得安息片刻,还是里头真是静默片刻,只听太后肃然道:“乱臣贼子,死有余辜!已经不记得。你也不许再提。”
孙姑姑应,太后倒是叹声,极缠绵悱恻叹。孙姑姑道:“太后?”
太后道:“没什。不过是为甄氏那孩子事有些难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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