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回来时正和衣睡在床上,人朦朦胧胧醒着,只懒怠起来。浣碧独自在门外院中洗衣,见槿汐双手空空回来,不由急道:"又受她们排揎?"
槿汐也不说话,只坐在她身边同浆洗衣裳,片刻向内探头道:"娘子呢?"
浣碧小声道:"小姐睡着呢,还未醒来过。"
槿汐微微松口气,道:"若真只是排揎就算,你不晓得那些人说话多难听。"
浣碧卷卷将要落下袖子,摇头道:"再难听话,从前小姐刚进宫不得宠时候,黄规全他们在内务府说多少难听话出来,咱们不也生生受?"
十月初时候,天气逐渐寒冷下来,山中时常有大雾缭绕,总是晴好时少,阴雨时多。平房低矮,每到这样时气往往阴冷而潮湿,整个人如同成置身阴暗角落暗绿苔藓,把掐得出水来。炭火自然是有,各屋分下来,到们这里却是极劣黑炭,烧起来便烟熏火燎,住不得人,呛得连眼睛也睁不开。
槿汐忍不住去问,那边厢主事静白只笑吟吟拿句话打发,"敢问句,莫愁她是奉旨来修行呢还是来享福?"句话便堵槿汐嘴。
更有小尼姑在旁笑道:"咱们可分不出黑炭还是银炭才算是好炭,你们家娘子见世面多,不如自己做去,可比从别处求来好。"
槿汐再好修养再能忍耐,到底也忍不住,脸皮紫涨起来,道:"可是那黑炭真真是不能用,娘子才刚出月,不知静白师傅可否多多照顾,好歹娘子也是奉旨修行。"
静白人长得敦实,声音却是与她身量不和谐尖利,道:"奉旨修行?那是给外头人知道好听,咱们寺里人,姑姑可不用说这样话吧。俗话说好,瞒上不瞒下。真打量咱们全是傻子呢,谁不知道莫愁是被赶出宫来!"说完,群人便哄笑起来。
槿汐摆手道:"那也罢,到底是宫里,拜高踩低、跟红顶白是寻常不过事情。可是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,修行所在,你不知道那些姑子们说出来话有多少难听、多少伤人。"她们都以为睡熟,于是槿汐娓娓道来,将应经过全说与浣碧听。
浣碧听完,不由又惊又怒,道:"这是姑子们会说话?简直连市井泼妇也不如。小姐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,何必再要踩上这脚呢?落井下石又对她们有什好处来着。"
槿汐叹口气,愁苦道:"刚来就已经是这样,以后日子娘子可要怎熬呢?"
只安静听着,点点缩进被褥
静白嗓门本就大,扬起声来说话更是嗡嗡地如在敲锣打鼓般,槿汐忍又忍,知道与她们是说不通,正要出来,却有个小姑子拉住槿汐,笑嘻嘻道:"再有个好法子告诉你,后山里头树多是,你们好好去砍些来烧柴火也是样。"说着捂着嘴嘻嘻笑。
这样天气,山路陡峭,如何还能再去砍柴,这话分明是调侃切为难。
槿汐不欲与她们多言,转身便走。
然而末,静白句话更是刺耳,还是传入她耳中,"请恕贫尼再多嘴说句,这儿可不是宫里让娘子予取予求,娘子也不再是从前娘娘,要知道自己身份。"
这句话说得极重,槿汐脸色微变,直直走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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