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凌细细眼纹中有踌躇之色,引他向印月轩去,低声道:“三妹不愿见人,皇上窗外看即可。”
他点点头,驻足,丛丛翠竹掩映,寒烟翠色纱窗后,片单薄如纸身影笼在宽大素色暗藤蔓纹绉纱长衣中,玉姚跪在佛龛前闭目捻着串迦南佛珠,手敲着木鱼,口中念念有词,长发松松绾个太虚髻,因长日不出门,脸色是种奇异苍白透明,隐逸着长年悒郁而留下如碎叶般忧伤印子,不过二十余岁年纪,憔悴之下神色却平静得如千年古井般。
玄凌注目良久,退开两步,低声叹道:“看她神情,仿佛已不留恋人世。”
忍住眼中汹涌泪意,“玉姚也曾有如玉娆般锦绣年华,如今已是心如槁木。”
“为段姻缘而已,佳人何辜?”
眸中慧黠之色似蝴蝶翅膀闪,已然盈盈起身,“民女姿容不美,妄称妖艳;父兄皆是罪臣,更非淑人。且这篇《咏怀赋》乃悼念亡妻,皇上不会是有以玉娆为妻之心吧?”
宫中妻妾嫡庶之分甚为分明,妻者唯中宫是也。果然玄凌不假思索,脱口道:“朕无此心,只是”
盈盈欠身,且忧且柔,“臣妾福薄无德,甘居妾妃之位侍奉皇上终身,臣妾三妹玉姚婚嫁失意已铸成终身大憾,如念唯有四妹玉娆性子高傲,必不能为妾室奉人颜色,她亦非正室而不嫁。”
玄凌和颜悦色,柔和道:“你虽为妾室,然而是朕爱妾,又为淑妃,人之下而已,”他觑眼玉娆,“你妹妹若得如此,也不算辜负。”
鼻中酸涩,眼中微见莹莹泪光,“臣妾姑祖乃咏熙郡王侧妃,二妹妹虽得六王钟爱,却也是侧妃之身,臣妾并无觊觎后位之心,只是皇上难道忍心见甄氏三代女子皆为妾室?”
停停,含着迷蒙泪意着他,“退隐甘露寺之时,臣妾未必比玉姚好多少。”
他握握手,愧疚之意更深,“是朕不好。”
有风微凉,卷着庭中淡薄花香缠绵送来,轻轻浪浪拂在身上,雨丝寂寂,凉意无孔不入,彼此凝视对方目光,在眼眸中看见自已倒影,已不复从前模样。情已不再是那份情,而人,终究还是眼前这个人,点滴往
玄凌微有不忍,扶住道:“不过赐名而已,好端端倒惹起你伤心,可见是朕莽撞,这“婉”字不好,咱们再不提。你妹妹还小,若来日有好人家,朕再好好为她留心,眼前暂不说。”
听他口吻,隐有未肯放手之意,然而眼下不能多说,只得点头。玉娆笑道:“姐姐多虑,玉娆蠢笨,皇上有姐姐解语花即可,怎有这般心思。只是姐姐说得不错,玉娆必不洒帚奉栉甘为妾室,来日除非似三姐般不言嫁娶,否则若以侧门进,必定头碰死才算。”她语气坚毅,说罢若无其事拍拍手,顺手取过盏清茶饮下。
“你这妹妹倒有几分气性。”临离开柔仪殿时,玄凌轻轻叹句。
刚出殿,隐隐有木鱼笃笃之声传来,午后寂静,听得格外分明,似夹杂在细雨中声声叹息,闻者无不心底泛起酸意。玄凌好奇:“请通明殿法师?”
涩然摇头,“皇上还未见过臣妾三妹玉姚吧?”静静,“并非臣妾无礼,故意不愿皇上见到三妹,只怕她御前失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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