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质成”是哥哥字,素日只有亲近之人才这般称呼。玄凌这样
轻轻笑,“哥哥,做人会看戏,也得会做戏。既然皇上忘性比哥哥好,他都能坦然,哥哥为何不能做得坦然?伴君如伴虎,君恩翻覆,不会永远得意,也不会永远失意,只看你是否还有利用价值。哥哥明白这层,便不会在乎君恩是否真心。”
哥哥凝视片刻,语意怜悯,“嬛儿,你似乎在说你自己。”
“天下所有人都不过是他臣子,说谁不都样?哥哥不必多心。”为他正正髻上绾发白玉簪子,柔声道:“咱们去吧。”
刻意撤去所有华丽衣饰,小巧玲珑绢花点缀发间,换过件家常衣裳,浅浅杏红色,浅得如轻轻呵出口如兰气息,略深色折枝杏花暗红纹,乳白裙角曳也带出些许温馨随意意味。牵着胧月,抱着灵犀,哥哥抱着予涵,才要见礼,胧月纵从手中脱出,扭股糖似扑进玄凌怀里,甜甜唤道:“父皇。”
玄凌抱抱她道:“今日可乖,自己跟着母妃来,很像个姐姐样子。”
夜色似心底哀凉,无知无觉层层迫上心翼。李长紧赶慢赶来,急忙赔笑道:“可找到娘娘和公子,皇上说要和二位起用晚膳呢。”
点头,“劳驾公公回声,说本宫换件衣裳便和兄长过去。”
李长觑着,小心翼翼道:“鹂妃突然殁,这……”
望着暗夜云舒云卷缥缈如烟,沉声道:“公公也知道是突然。是她自己想不开,不念太后饶她条命恩典,与旁人无干。”
“娘娘说得是。”李长悄悄瞟眼哥哥,知他意思,“家兄下午都在本宫宫里闲叙家常,哪里都没有去,这是奉旨。没有风言风语传出去,自然不会连累公公。”
胧月大眼睛扑闪扑闪,“那是父皇疼胧月,胧月自然要乖。”她停停,左右张望着道:“母妃怎还不来?”胧月已有几分帝姬气势,仰着脸便问小厦子,“德妃娘娘还没来,小厦子快请去。”
小厦子不知如何回答,只得道:“淑妃娘娘已来。”
胧月小嘴撇,作势就要生气,玄凌忙拉住笑道:“今日你舅舅来,德妃说让着你舅舅呢。”
只得弯腰哄道:“德母妃知道你喜欢吃蟹肉包儿,正着人做呢。蟹肉包儿可难做,她不看着不放心,若你德母妃现在赶来,奴才们把包儿蒸坏可怎办呢?”
胧月嘟嘟嘴,又心心念着唯有起秋风才能尝蟹肉包儿,只好不说话。胧月如此闹,君臣礼数便自然免,也添几分家常和气。玄凌看着哥哥道:“质成,如今身子大好,秋风起夜凉,素日还是要保养。”
李长微微笑,“是。说到底,都是那些伺候鹂妃人不当心。”
“嗯。”看他眼,“公公自然知道怎回太后话。”李长躬身去,转头看哥哥,“哥哥先去洗把脸吧。”
哥哥略略有些倦容,淡淡道:“有些乏。”
眸光沉沉,伸手牵住他衣袖晃晃,“不去,便是心怀怨怼。他心意不易知,哥哥不能不当心。”
牵袖相告,原是在家中时兄妹间亲密无间举止,他露出浅浅痕笑意,轻嘘口气,“皇上曾如此疑,总是尴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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