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很懂得体察人心。”指着青梨木座儿让她坐,问道:“太后她老人家怎说?”
她微微露出丝笑意,低手整整孩子襁褓,“太后说,让先照顾着孩子,定要把他当成亲生孩子疼爱。”她想想,把孩子抱到眼前,笑盈盈道:“王爷已经给孩子娶名字,叫予澈。”她喜滋滋道:“父亲名清,孩子名澈,长姊说好不好听?”
“很好听。”伸手抚摩孩子熟睡中粉嫩脸庞,“终究他是尤静娴孩子,以后你抚养这个孩子,每天看着他脸,想到他流着静娴血,你便不怕?”
“怕?怕什?”玉隐愕,旋即淡淡笑道:“以后他心里只有个母亲,会好好疼他,他也会孝顺。有什可怕?”语毕,她疼爱地吻吻孩子额头,浑然是个慈爱母亲。
红罗炭“毕剥毕剥”地烧着,偶尔扬起星半点火星,那微弱声音衬得殿内愈加静如积水,连窗外落雪着地绵绵声响亦清晰可闻。
雪连绵无尽地下着,自元宵夜宴到今日,绵延半月,日日都有雪子纷纷,潮湿而黏腻。
因在新年喜庆中,尤静娴丧事便在这样阴寒天气办得简单而极尽哀悼之情。新丧白色融在漫天素色冰雪之中,尤叫人觉得心凉伤感。
心生感叹,亦不免怜惜,长久地等待与仰慕之后,嫁入清河王府不足两年静娴撒手而去,生命脆弱得仿佛被阳光蒸便即刻化去片春雪。
窗外纷纷扬扬六棱雪花旋舞着轻盈落下,漫下无穷无尽寒冷与阴沉。伸手用黄铜挑子拨拨暖炉火势大小,顺手扔几片青翠竹叶进去,叶片触到暗红炉火发出“呲呲”轻声,随即焚出缕竹叶清馨。
秋香色团福锦帘垂得严严实实,忽然被掀起半边,外头小允子声音跟着冷风同灌入,“隐妃来。”
声音虽轻,却字字清晰如雪地碾痕,“人人皆知尤静娴死于鹤顶红,也道是为慕容赤芍所害,可是百思不得其解,静娴既有力气生下孩子,怎会毒性复发死去?想起来静娴不过饮下口汤水,按理不会中毒如此之深。”
玉隐容色不变,只慢条斯理啜饮着盏中热茶,红茶滟滟如血汤色似胭脂般倒映上浣碧白净无血色面颊,为她添上抹虚浮艳色。她声音清凌凌,宛若坚冰相触,“长姊是生过孩子人,应当明白女人生孩子直如在鬼门关前游走,长姊又哪次不是险象环生。静
依旧端坐着,披件常春藤雪萝长衣在肩上,头发松松地用银链坠蝴蝶抹额勒,只怀抱紫金浮雕手炉慢慢拨弄着,等着玉隐进来。
雪路难行,她裹着件厚实雪狐镶边青红捻金猞猁皮鹤氅,银灰狐毛尖端还有融化雪珠,亮晶晶颗颗,似水晶珠儿似。
花宜上前服侍她脱下鹤氅,但见她里头穿着件素色银青袄儿,白绫细折裙,怀中抱着个蓝青色织银纹积寿襁褓,露出张粉白嘟嘟小脸来,正兀自沉睡。
也不起身,只淡淡道:“方才见你掀帘子进来,还以为是昭君出塞归来。”
玉隐明白语中所指,勉强笑道:“昭君出塞是大红披风,不过是青红捻金衣裳,终究是新年里来拜见太后,穿得太素她老人家也忌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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