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?”太后微微扬扬下巴,孙姑姑上来揉着她肩膀。须臾,太后露出舒适松快心情,阖目道:“德妃与贵妃哀家自然放心,只是贵妃多病也无力可支;贞妃与欣妃可成小就断不成大器,都不是可以独当面之人;至于蕴蓉……”太后沉吟良久,终究以声轻哼相对,“这只凤凰恐怕要飞得远。”
心中惊,背脊上阵发凉,竟已惊出满身冷汗。宫中传言虽多,但从不敢传到太后面前。可是太后如此长年卧病,竟能将这些事知晓得清二楚。孙姑姑轻缓地为太后捶着肩,口中慢条斯理道:“德妃温厚些,若庄敏夫人与之共同协理六宫,未必能听德妃意见,终究夫人还年轻些。”
太后温和地拍拍孙姑姑手,微微抬起满是皱纹脸庞,“你不必以暂摄六宫之权来换取哀家放心。哀家这颗心从未放下过,无谓再直操心。”太后支起身子,端坐榻上,“淑妃向聪明,哀家不妨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。皇后怎被幽禁你与哀家都心知肚明,后位不稳难免宫中嫔妃人心浮动。淑妃你未必不敢打皇后之位主意,旁人比你更热衷也有是。你交出权位自然可让哀家暂时放心,可恐怕接下来哀家会更多忧心。”太后缓缓气息,“哀家也把话明明白白告诉你,皇上有生之年,绝不能废后。你动不得这样主意,旁人也不行。”
暗暗屏住气息,“臣妾明白太后苦心,后位不变后宫才保得住平安。”
太后冷冷睨眼,“你明白就好。”她停停,“后位不变,摄
。
哥哥离去良久,只是伫立风中,柔软风贴着柔软发丝轻轻拂过,心境也跟着这样忽暖忽凉,起伏不定。
槿汐轻轻为披上件茜纱披风,柔和道:“再这站着,娘娘怕是要感染风寒。”
轻轻点点头,“太后其实并不喜欢这门婚事,也不愿甄家权势越来越显赫,只是不愿拂儿女之心罢。”
槿汐白净面容微含愁云,“太后为保朱氏荣华,自然不喜欢甄氏独大,既然这门婚事已定,娘娘也要想想法子如何不为太后所忌,否则娘娘日子不会好过。”
足下丝履踩着芬芳落花,步步缓缓走出未央宫。
有得到,必须以付出换取,这是人之常理。
恰如此刻伏于太后面前,心情不再是如常坦荡与平和。再次叩首,声音轻而坚决,“臣妾感激太后愿意成全翁主与兄长之心,臣妾也不愿意甄氏因外戚之功显赫于朝廷,为避权位偏移,后宫人心浮动,臣妾愿意交出摄六宫事之权。”
“交出摄六宫事之权?”太后斜卧在描金赤凤檀木阔榻上懒洋洋饮着茶,榻上暗紫错金锦被映得太后脸色苍白如素,蓬松发髻后金丝双龙戏珠万寿簪显得格外沉重,仿佛几欲不支就要坠落下来。唯有耳垂上三连祖母绿金耳坠在灯光下闪着幽暗光芒,疲倦之下仍不失深宫之主风韵,她抬起沉重眼帘看眼,“那淑妃认为谁可接手协理六宫?”
沉吟片刻,缓缓数道:“贵妃与德妃惯熟宫中事宜,多年来也曾协理宫中事物,想来能得心应手;贞妃沉静细心,也能事事妥当;欣妃心直口快办事爽利;蕴蓉秀外慧中心思敏捷,又是出身大家行事果断,更是可造之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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