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凌亲手递杯茶给,顺手加上几朵清肺去火杭白菊。他见喝几口,又为化开茉莉花蕾胭脂,轻轻拍在双颊。甜香馥郁中,只闻得他道:“你这样憔悴,哪里是劳累,分明是劳心过甚。”
避开他偱循目光,“臣妾有皇上眷顾,怎会劳心?”
“外头流言飞语甚嚣尘上,别说是你日日在后宫,连朕在前朝亦有所耳闻。昨夜朕听得你翻来覆去大半夜没有好睡,必定也是为此事烦扰。”他停停,伸手轻轻抚着如云堆垂发,“那些话,实在是过分,你自是没有谋害华妃与秦芳仪,怎连如吟与安氏事也算在你头上?”他语底隐隐有怒气,“朕早就说过不许宫中再提你修行之事,如今还敢议论,朕就是瞧她们闲得过分!”
勉力微笑,伏在他胸前,“清者自清,臣妾无须为此辩白,否则越描越黑,更叫她们闲话。”语意愈加低柔,“臣妾只是害怕,涵儿和润儿快懂事,这些话叫他们听在耳朵里,臣妾这个做母亲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。”
玄凌好意抚慰,“朕知你为难,又不愿朕为你烦恼,宁可自己心里煎熬。你放心,这事朕自会为你安置好。”
不论玄凌如何宠爱,但出宫修行尴尬过去依旧是无可争辩事实。纵使玄凌笔勾销且要为尽力掩饰弥补,可是当年是他亲自下旨意,时时总会有人翻出来做番文章。而皇后被幽禁之后六宫无主,虽然名义上由执掌后廷,然而有份登上后位,宫中实实不止个。在她们眼中,何尝不是眼中钉、肉中刺。
德妃沉默片刻,“宫中哪日没有流言,妹妹不必介怀。”
贵妃轻拢慢拨,流落琴音婉转,“这才是开始呢。”她停停道,“已经听见外头议论,说你不适宜养育皇子,要接四殿下去旁人那里养着。”
心中猛地紧,德妃警觉道:“谁有这样话出来?”
贵妃言简意赅,“没有子嗣而登后位,不能叫人服气。”
低低笑,不胜婉转,“终究还是要皇上为臣妾操心。”
于是这日嫔妃们来柔仪殿请安,玄凌已早早下朝陪坐着。因着朝政繁忙,众人已半月多不见玄凌,今日
“气服心不服,又能奈何!”
贵妃不再说话,只静静垂首拨着琴弦。栏杆十二曲,垂手明如玉。如斯宁静午后,倦意沉沉,在琴音中缓缓消磨过去。
于此,宫中关于离宫修行流言日日甚嚣尘上,渐渐传得离谱,起初不过是说性情孤傲,于圣驾前放肆嚣张,被废离宫;渐渐言及当日离宫是因害死华妃、逼疯秦芳仪之事败露;更有甚者,议论起离宫后如何狐媚惑主,设计勾引皇帝再度回宫。因有鹂妃媚药惑主之事,也被移花接木到头上,也有说用五石散迷惑圣心,更甚是特意安排与容貌相仿傅如吟入宫。
平常总有两三言语漏入耳中,啼笑皆非之余只是置之不理,依旧专心料理宫中事务,日夜操心,只比素日更加几分用心。
连着几日劳累,这日晨起梳妆,便不免有几声咳嗽。自己还未在意,玄凌倒先察觉,披件外裳在肩上。见镜中自己气色不好,更着意添层胭脂,勉强笑道:“臣妾总当自己还年轻,原来这般经不起劳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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