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大
校服，燕大校徽，右边那个女生——燕大学生、自己表妹谢木兰也在望着自己。
至于中间那个年轻男人，方孟韦连他那身长衫都不愿扫
眼，何况那张貌似倜傥却总是深沉脸——燕大教授、何其沧助理
北平警察局个警察方队。
中央军和宪兵方队式美军装备，钢盔钢枪。
警察方队则是第四代黑色警服，盾牌警棍。
方队前方，大楼门前，石阶上静静地坐着几十个燕大教授。
这种无声对峙还能僵持多久，全在方队和教授之间那个青年警官举手间。这位青年警官便是方步亭小儿子、北平警察局副局长兼北平警备总司令部侦缉处副处长方孟韦。
幻听总是无意而来，无故而止。
方步亭脚步又动
，也只有谢培东才能感受到他脚步中带出心里那声叹息。
目送着脚步下楼，目送着背影在客厅大门消失。
无月，戒严，又大面积停电。
客厅大门外黑，却若有光，若无光。
扇开办公室大门，走出去。
出二楼这间办公室门，豁然开朗。环二楼四面皆房，环房外皆镶木走廊，环走廊皆可见楼大厅，直接中央楼顶。东边通方步亭办公室有道笔直楼梯上下，西边通卧房有道弯曲楼梯上下，依然丝毫不碍楼大厅东面会客、西面聚餐之阔大布局。在北平，也只东交民巷当年使馆区才有几座这样洋楼，抗战胜利，北平光复，由央行总部直接出款交涉买下这栋洋楼供方步亭办公住家，可见北平分行这个等分行之重要。
方步亭身影还在东边笔直楼梯上，客厅那架巨大座钟恰在这时响。
方步亭脚步悄然停住。
两声，三声，四声。
背后方队代表是个z.府机器，面对教授代表是这个国家脸面。方孟韦却不知道自己代表谁，他只知道，自己手旦举起，背后国家机器便会踏着国家脸面碾过去。
背后方队目光全在望着他笔直挺立背影，他却不敢看前方石阶上教授们眼光，尤其不敢看坐在石阶正中那个父辈——燕京大学副校长、国民z.府经济顾问何其沧眼光。
他们背后紧闭玻璃大门内低坐黑压压人群，便是奉命要抓东北流亡学生。
最让方孟韦揪心是，还有三个完全不应该也完全没有作用人挺身站在教授们背后、东北流亡学生身前，隔着那面巨大玻璃门在望着自己。
燕大校服，燕大校徽，左边那个女生——燕大学生、何其沧女儿何孝钰在望着自己。
——这是天快亮。
燕大附属医院大楼外，这里，因能额外得到美国方面提供柴油，自己发电，整个大楼都有灯光，大院也有灯光。
于是赫然能见，距大楼十几米开外大院里整齐排列着三个方队。
中央军第四兵团个士兵方队。
北平警备司令部个宪兵方队。
夜色很深，今夜尤深。夜半钟鸣后，方步亭常常能幻听到那个声音，果然又出现。
似人声，又不似人声；无歌词，却知道歌词：
浮云散，明月照人来。
团圆美满，今朝最……
另个人似乎也能幻听到这个声音，谢培东眼在二楼办公室大门后深深地望着方步亭凝听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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