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孟敖在他对面坐下
，另
碗汤圆就摆在面前。他没看，只在等着对面
人把嘴里那半个汤圆咽下。
方步亭咽下第二个汤圆，居然仍低着头去舀第三个汤圆，却见样东西伸到自己面前！
方孟敖将张两寸黑白照片贴着桌子推到方步亭碗边。
——照片上个是穿着空军军服方孟敖，个是西服领带崔中石！
方步亭只好把勺搁在碗
餐桌旁，方步亭个人坐在那里；方孟敖身影挡住阳光，也挡住方步亭身上光照。
他却依然镇定，低着头用勺慢慢舀起碗里个汤圆，送进嘴里咬半，慢慢嚼着，然后用勺往嘴里送进另半，慢慢嚼着，慢慢咽下。
不到六十人，却像满嘴无牙八十老人在吃着最后晚餐。
方孟敖就站在门口，不动，亦无声，等他将那个汤圆吃完。
“那碗是你。”方步亭说话，依然低着头，居然又去舀第二个汤圆，还是先咬半，在嘴里慢慢嚼着，“
亲手做，母亲当年教，却总是没有她老人家做好吃。”
其他人眼中仿佛又有光亮，只不过口欲言而嗫嚅，都开始在心中盘算如何举报。
方孟敖：“有是时间，你们可以慢慢想，想好就举手。郭晋阳！”
“有！”郭晋阳大声答道。
方孟敖：“你在值班室等，凡举报者律单独接待，为他们保密。”
郭晋阳：“是！”答着将牵着王科长递给另外名飞行员。
寒蝉。
方孟敖走到这群人面前，声音也不高，开始问话：“谁回答，在民调会贪污袋面粉怎
处理？”
鸦雀无声。
方孟敖接着问道：“贪污袋大米怎处理？”
还是鸦雀无声。
方孟敖目光早就扫视整个客厅，早就发现其他照片都不见，却有幅原来没有摆出来照片孤单地摆在客厅正中案上！
前排正中坐着个慈祥老太太，身前搂着约三岁孩子；后排站着男女，个儒雅，个美丽，细辨还能看出是年轻时方步亭和孟敖妈妈。
那个三岁孩子显然就是现在快三十岁方孟敖！
方孟敖闭下眼，又睁开，开始向餐桌走去。
方步亭把勺里另半个汤圆又送进嘴里。
群鹅样颈子伸长，整齐地看着方孟敖大步走出大门，走向停在门外小吉普。
方邸前院大门竟洞开着！
太阳已经升起，恰好斜照着洞开大门，且无看门人，前院也无个人影。
方孟敖在洞开大门口站住，很快地扫视眼，接着望向前方那栋洋楼。他知道这死般寂静全是个人安排，而那个人正在洋楼里等着他。
客厅大门也洞开着，阳光将方孟敖身影剪定在门框中。
方孟敖本就没有想要他们回答，接着说道：“民调会章程上这些都有，记得是就地枪决。”不知为何，他把“就地枪决”四个字说得如此悲怆！
那些人都阵寒战。
方孟敖显然在竭力调整自己情绪，这才又说道：“现在宣布几条新章程，凡能举报贪污百袋面粉、大米者免予死刑，凡能举报贪污千袋面粉、大米者免予坐牢。谁能举报马汉山立功受奖！”
李科长脸色大变。
王科长脸色大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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