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笑道:“朕亲手为你写,如何?”
如懿心头热,便要欠身:“臣妾多谢皇上。”
皇帝忙扶住她,柔声道:“《诗经》中说‘大姒嗣徽音,则百斯男’。徽音即为美誉,这个‘慎’字是告诉你,唯有谨慎,才能得美誉。日后宫中度日,朕是先把这四个字送给你。”
如懿明白皇帝语中深意,沉吟着道:“那臣妾便嘱咐内务府人将皇上字做成匾额,放在延禧宫正殿,可好?”
皇帝拢拢她肩:“你与朕意思彼此明白,那就最好。”
。
良久,如懿才依偎着皇帝极轻声道:“臣妾初嫁给皇上之时,其实内心忐忑,不知自己托付终身之人会是怎样男子。可是成婚之后日夕相对,皇上体贴入微,臣妾感激不尽。如今皇上身负乾坤重任,虽然念及后宫之情,却也隐忍以江山为重,臣妾万分钦佩。”
皇帝声音沉沉入耳:“朕忍是儿女私情,不过时而已。而你也要和朕样,有什委屈,先忍着。朕知道入宫之后,你日子不好过,可再不好过,想想朕,也该什都忍忍。朕才登基,诸事繁琐,你在后宫,就不要再让朕为难。”
如懿双眸瞬,睁开眼道:“皇上可是听说什?”
皇帝道:“朕是皇帝,耳朵里落着四面八方声音,可以入耳,却未必入心。但朕知道,住在这延禧宫是委屈你,仅仅给你妃位,也是委屈你。”
往下日子,皇帝依着各人位份在各宫里都歇夜,是谓“雨露均沾”。之后皇帝便是随性翻着牌子,细数下来,总是慧贵妃与嘉嫔往养心殿侍寝日子最多。除每月朔望,皇帝也喜欢往皇后宫中坐坐,闲话家常。如懿恩宠不复潜邸之时,倒是随着纯嫔、怡贵人和海常在般沉寂下来。
纷纷扬扬下几场雪之后,紫禁城便入冬。内务府忙碌着各宫事宜,渐渐也疏懒延禧宫功夫。这日午后,如懿正坐着和海兰描花样子,却听阿箬掀帘子进来道:“内务府越发会看脸子欺负人,皇后娘娘今儿赏给各宫白花丹和海枯藤是做成香包,说是宫里湿气重,戴着能祛风湿通络止痛。结果奴婢打开看,里面塞白花丹粉末全是次货,想要再跟内务府要,他们说太医院送来就是这些,没更好。奴婢想,慧贵妃那儿他们敢送这样?连缝香包都松松散散,针脚不成个模样……”
海兰停手,含缕忧色:“姐姐这儿都是这样,那里就更不必说。”
如懿抬头看看阿箬:“既是次,也比不用好。先搁着吧。”
如懿道:“延禧宫邻近苍震门,那儿是宫女、太监们出入后宫唯门户,出入人员繁杂、关防难以严密,自然是不太好。但宫里哪里没有人?臣妾只当闹中取静罢。至于位份,有皇上这句话,臣妾什委屈也没有。”
皇帝微微松开她:“有你这句话,朕就知道自己没有嘱咐错。”他停停,朝外头唤句,“王钦,拿进来吧。”
王钦在外答应声,带着两个小太监捧幅字进来,笑吟吟地向如懿打个千儿:“给娴妃娘娘请安。”
如懿含笑颔首:“起来吧。”
王钦答应着,吩咐小太监展开那幅字,却是斗大四个字——慎赞徽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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