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兰仔细看着画卷道:“这幅设色画悬崖峭壁,石磴曲盘。树间苍藤萦绕,行人策骑登山。盘行雄峻山间,树藤蔽人眼,总让人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之感。”
如懿伸手抚抚垂落鬓发:“画也罢,最喜欢是画卷下面配诗。”如懿轻声吟道,“苍崖悬磴迷层叠,树色阴浓远近间。云光岚影都无迹,倦顿何妨暂息肩。仰瞑渴饮聊伦逸,巨坡平掌心亦安。”
海兰双眸清明,已含几分懂得笑意:“巨坡平掌心亦安。难道姐姐已经有解决之法?”
如懿绣几针,便停下手取丝线比画卷上浓绿深翠颜色,色色选过去。海兰笑道:“绣这片山峰上棵树,就要用几十种绿色,姐姐也不怕挑花眼?”
如懿指着院中含苞待放桃花:“你瞧那花骨朵粉盈盈,映着湖绿珠绫帘子,可不像乱花渐欲迷人眼?既然如此,咱们只要平心静气,守着自己才不会迷进去。”
这夜异变很快成宫中笑柄。金玉妍见到海兰时候还忍不住悄声问她:“昨儿晚上皇上到你那里时候,是不是很生气?”
海兰忙笑道:“嘉贵人向是知道,见皇上连头也不敢抬,哪里还敢看皇上是什脸色。”
玉妍笑得神秘:“那皇上有没有和你说话解闷儿?你也算不错,自从住在延禧宫后,皇上去看娴妃,总能有几次顺便去看你。”
海兰神色谦卑而谨慎,带上回受辱后怯怯不安紧张:“姐姐还不知道?笨嘴拙舌,皇上也不大和说话。不过是和往常样罢。”
玉妍似有不信,妩媚清亮凤眼挑起欲飞:“真和往常样?”
海兰也不多言语,在铜盆里浣净双手,取过枚银针道:“既然如此,妹妹也怕外头乱花迷眼,便陪姐姐起绣吧。”
沉溺在丝线翻飞日子是过得沉静而迅疾。仿佛是绣架上理不清各色丝线,明绿、翠绿、深碧、鹅黄、朱紫、傅粉、虾青、芙红……慢慢地选在银针孔眼间穿过,绣在雪白绢地上,仿佛此身分明,渐渐便也安稳住心思。
自如懿生辰之后,皇帝足有月没有踏足延禧宫。六宫绿头牌照例在指间翻落,咸福宫、永和宫、启祥宫、长春宫、钟粹宫、景阳宫,仿佛皇帝到哪里,就将春意带到哪里。唯有延禧宫,即便是庭院桃花开几朵,也是瘦怯怯冷胭脂红,花色不繁,艳亦失色,开在渐渐暖起春风艳阳里,亦是孤瘦伶仃。
皇帝骤然冷延禧宫,如懿和海兰日子也渐渐不好过起来。开始是春日里该有衣裳料子没有送来,她们只得拣旧年衣裳穿。幸好皇后还体恤,做主赏些,才勉强帮补
海兰神情看来诚实而可信:“真。”
玉妍似有些气馁,挽着怡贵人手无趣地离开。
回来后海兰如实地向如懿说起今日见闻,如懿只是比着唐代李昭道《春山行旅图》低头在檀木绣架绷紧白绢上绣着幅模样绣品。
海兰道:“外头都闹成这样,个个巴不得看姐姐笑话呢,姐姐怎还沉得住气在绣这个?”
如懿淡淡笑道:“好容易让如意馆①人找出这幅图来,不沉住气绣出来,难道还走到外面去让人看是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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