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懿头也不抬道:“先放着,先看会儿书再喝。”
惢心将蜡烛移远些:“小主看什这入神?小心烛火燎眉毛。”
如懿缓缓吟道:“飞絮飞花何处是?层冰积雪摧残。疏疏树五更寒。爱他明月好,憔悴也相关。最是繁丝摇落后,转教人忆春山。湔裙梦断续应难。西风多少恨,吹不散眉弯。”她慨然触心,“难为纳兰容若侯门公子,竟是这般相重夫妻之情。绿衣①悼亡,无限哀思。”
惢心舀舀银耳汤道:“小主,今日是莲心出嫁好日子,你看这个,好不应景。”
如懿失笑道:“是。要让贵妃知道,必是以为在咒莲心呢。”
春宫也忙碌起莲心婚事,虽是宫女太监对食,然而皇后却极重视,事事过问,宫人们无不赞皇后贤惠恩下,连宫女都这般重视。八月十五节庆过,十六那日众人便忙碌起来。对食是宫人们大事,意味着此风开,便有更多寂寞宫人可以获得恩典,相互慰藉。因着莲心与王钦都在宫中当差,所以在太监们所住庑房带选最东边、离其他太监们又远间宽敞屋子做新房。
这日黄昏,嫔妃们随着皇后同在长春宫门外送莲心。皇后特意给莲心换身红装,好好打扮,慈和道:“虽然你是嫁在宫里,但女儿家出嫁,哪能不穿红?”
皇后此言出,众人又是啧啧称赞皇后恩德。莲心含泪跪在地上,王钦紧跟着她跪下,千恩万谢道:“多谢皇后娘娘恩典,奴才定会好好疼莲心。”
皇后含笑道:“这话就是。虽然你们不是真夫妻,但以后是要世做伴,定要互相尊重,彼此关爱,才不枉本宫与皇上片心意。”
莲心似有不舍,紧紧抓着皇后袍角磕三个头,泪汪汪只不撒手。慧贵妃笑道:“莲心果然知礼,民间婚嫁就是这般哭嫁,哭哭,旺旺母家,你就当是旺皇后。”
两人正说笑着,阿箬点艾草进来放在角落熏着,又换景泰蓝大瓮里供着冰。阿箬替如懿抖开纱帐,往帐上悬着涂金缕花银熏球里添上茉莉素馨等香花,取其天然之气熏这绣被锦帐。花气清雅旖旎,在这寂静空间中萦纡旋绕。忽然静夜里不知何处传来声尖厉叫喊,仿佛是谁受最痛苦酷刑般,那叫喊声穿破寂静夜空,迅速刺向深夜宁静宫苑。
如懿时没反应过来,只以为自己听岔。正要说话,又声叫声嘶厉响起,带着凄厉而绵长尾音,很快如沉进深不见底大海般,无声无息。
三人愣半晌,阿箬怯怯道:“那声音,好像是从太监庑房那
皇后弯下腰,手势虽轻,却下拨开莲心手,温婉笑道:“好好去吧,别忘本宫对你期许就是。”
素心忙笑着道:“恭喜莲心姐姐。以后便是王公公有心照顾。”
王钦利索地扶过莲心,拉着步回头她,被群宫女太监簇拥着去。
如懿自长春宫送嫁回来便满心不舒服,却无半点睡意。好容易哄永璜睡着,她便支着腮在烛下翻看卷纳兰《饮水词》。
惢心端碗红枣银耳汤来,道:“皇上叮嘱每日早起喝燕窝,临睡前用银耳,小主快喝吧。否则皇上不知怎挂心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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