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兰无奈接过,却并不如如懿所言去轻嗅其味,愁容满面道:“姐姐是盼着春天来,妹妹却看着好像这冬天过也过不完似。”她忧心忡忡:“旦坐实流言为姐姐所传播,损害皇室声誉,该如何是好?”
如懿这才抬首道:“王钦找多少人?”
“总有十来个吧。”
如懿轻轻笑若淡淡云影:“十来个人,要置于死地也够。可是你猜猜,若要置王钦于死地,几个人才够?”
海兰眼底浮起深深疑惑:“姐姐意思是……”
如懿禁足日子,便是从这个阳光灿烂晴明午后开始。朱红色阔大宫门“吱呀”声从身后紧紧合上,便是锁链重重锁住声音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,再打开会是什时候。延禧宫宫人们慌得眼泪都下来,忙不迭地跪地,却不知该对着谁去跪。海兰在后殿亦被惊动,惊慌失措地奔过来道:“姐姐,到底出什事?为什要把延禧宫大门锁起来?”
如懿站在庭院中,缓步拾上台阶,阳光透过落尽翠叶光洁树枝斑驳地筛满地。那样清冷日光从天空倾泻而下,抬头望时,能看到九重宫阙琉璃碧瓦在日色下闪耀起冰雪洁白样光芒。
那样光芒,离她真是遥远。
如懿轻声说:“不要怕,只是被禁足而已。延禧宫角门还能出入,是为你留。”
海兰眼底含稀薄泪花,不安道:“姐姐,才安静这些时候,咱们日子就这难过?<”
如懿看看窗外浓墨般天色:“能有什意思?对,这些日子都是谁陪着皇上?”海兰道:“宫中流言纷扰,皇上也很少召见皇后,多半是嘉贵人和慧贵妃伴驾吧。如今怡贵人有孕,宫中妃嫔倒也常去探望怡贵人,听说慧贵妃也去得很勤快呢。”
如懿道:“宫中嬷嬷们每常说,坐胎药喝下去
如懿望着远处宫阙重重,琉璃瓦上浮光万丈,神色平静得如阳光照耀下冰雪:“有时候日子安静并不等于难过。你安心就是。”
禁足时光幽寂而难耐,隔绝出入,每日所能见,不过是方四四方方小小蓝天。如懿用来打发时光,不过是让惢心和阿箬把库房里各色丝线都选出来整理。
这是十分费工夫件事,每种丝线分门别类,浸在拧各色鲜花汁子滚水里煮过。玫瑰汁子配玫瑰红,杜鹃花汁配杜鹃红,芙蓉花汁配芙蓉粉,飞燕花汁煮久是淡淡明蓝,栀子花汁配淡淡杏黄白色,香蜂花兑薄荷配蓝紫色,都是费尽心思。连黄色要绣作花蕊丝线,也用柠草汁子和番红花汁起煮过,带清新之气。而绿色呢,更是麻烦,配着藿香、杜衡、薜荔、菌桂、迷迭香、百里香、山桃草等香草,煮成芬芳秾翠明艳。
海兰来看她时不免长吁短叹:“姐姐还有心思做这些事,妹妹这些天出去,整日里见王钦在追查那些散布流言奴才,个个都吐口儿,说是从延禧宫这里听来。再这样下去,恐怕皇上不只是禁足,而是要对延禧宫上下用刑审问。”
如懿笑吟吟递把松石绿丝线给她:“你细闻闻这个,放芳芷、木根、兰茝这三种香草,是不是别有种草木清香,好像春天已经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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