惢心将晒好大把丝线堆到紫檀几案上慢慢理着,抿嘴笑道:“这个奴婢自然知道。只是从前慧贵妃最得宠,如今皇上也不去她那儿。”
“这次是把香味都染进去,终于可以用。”如懿伸手拨拨丝线,轻轻嗅着指尖气味,徐徐道,“慧贵妃是聪明反被聪明误。她若真是聪慧,那日被王钦冒犯后就该言不发,滴泪也别掉,静候皇上处置。”
惢心托着腮好奇道:“小主为何这样说?但凡女子受辱,可不都要哭闹?”
“是啊。她越是当着皇上面委屈落泪,皇上听莲心说起王钦如何肆虐之时,便会想起慧贵妃眼泪,想起她那日差点受王钦冒犯。作为个男人,如何能忍受?”
惢心抿着嘴,藏不住笑意似:“所以那日小主是选准贵妃会经过咱们宫门前奚落,才特选那样时机。本来奴婢还想着,是皇后娘娘赐婚对食,这样事落在皇后身上,叫她身受惊吓,才算痛快呢。”
王钦,他就带人言之凿凿地过来,让朕只能疑心你。所以朕只能禁足你。”
委屈又如何?怨又如何?如懿再清楚不过,在君恩重临之时,她过多委屈与哀怨都是春风里片枯叶,不合时宜。
如懿将心底委屈按捺到底,露出几分浅如初蕾笑意,那笑意薄薄,好像春神东君衣袖轻轻拂,也能将它轻易吹落:“皇上曾经对臣妾说过,要臣妾放心。哪怕这次事皇上没有说,臣妾也会认定皇上会让臣妾放心。所以臣妾也知道,禁足这些日子,臣妾供应概不缺。事情水落石出只是早晚而已。臣妾相信,哪怕真到所有人所有事都指着臣妾那日,皇上也会保护臣妾周全。”
皇帝轻轻拥住她:“你说,便是朕想。若真有那日,朕也会护着你周全。”
夜色如同幽暗海洋,望无尽。浮云散去后,轮新月愈发明亮起来,满天繁星更似穹随手散开碎钻,天上星月光辉与琼楼玉苑内灯光交织相映,仿佛是彼此倒影。璀璨夺目,迷乱人眼。月华洒在皇帝赭褐色织锦龙袍上,慢慢生出圈朦胧光晕来。
如懿笑着摇摇头:“皇后不比慧贵妃那样沉不住气,而且这事只有落在慧贵妃身上,才会让皇上迁怒皇后,觉得种种是非都是由皇后赐婚对食而起,皇上才会连着长春宫起冷落。”
惢心会意笑,低低道:“只有这样,才能拉下贵妃与皇后,又惩治王钦,解救小主自己,箭三雕。”
如懿伏在皇帝胸前,看着廊下风声萧瑟,吹动枝影委地,她无心去想前因后果,也知道自己不该去想。便索性,露出丝如愿以偿微笑来。
如懿禁足解之后,渐渐有枝独秀势头。王钦冒犯慧贵妃被处死后,皇帝不止少去咸福宫,连皇后宫中也甚少踏足。
这日如懿正坐在窗下,看着日色晴明如金,不觉笑道:“春天来得真快,这快桃枝上都有花骨朵儿。”
惢心捧着晒好丝线进来,笑得娇俏:“可不是?人人都说春色只在延禧宫呢。若要放宽说,景阳宫也是。所以人人都指望着东六宫恩宠呢。”
如懿笑着道:“什东六宫恩宠,皇上不过多来咱们这儿几次罢。你告诉底下人,不许骄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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