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扶着福姑姑手起身,转过脸慢慢打量着她。如懿依足规矩福福,请安道:“太后娘娘万福金安。”
太后淡淡道:“到底是乌拉那拉氏女儿,到这种境地,居然没有进来就哭着求哀家饶恕。”
如懿垂手立在旁,宛如个宫女应有姿态:“太后亲口下懿旨,不容更改,求也无用。”
太后微微笑:“哀家在
如懿看着她点点收拾,便道:“拿那些点心做什,备下明天,后天也要过那些苦日子。还是收拾些衣衫要紧。”
惢心答应“是”,便去翻开箱笼,重新收拾衣裳。
正忙碌着,只听殿门被推开悠长声,如懿不承想此刻还会有人来延禧宫,回过头去,却见是太后身边成公公,他哑着嗓子道:“太后传召,乌拉那拉氏,随走趟吧。”
惢心担心地看着如懿,不知祸福几何。如懿强自定定心神,事情已经坏到这样地步,还能如何?
她便道:“这样去,不会太点眼?”
眼:“事情已经定下,还要来见朕做什?”
如懿抬头看着皇帝:“臣妾注定是要去冷宫,只是最后还未能死心,定要来问问皇上。皇上,您是否相信世间有公允之道?”
皇帝看着她,仿佛看着个寻常陌生人般,口气却郑重其事:“朕相信。”
如懿望着皇帝,仿佛要从他脸上探出什究竟般。然而,她知道,她路是他给,她再不能看出什来。
心底相信逐渐被动摇,生碎刺般疑惑。但她逼迫着自己,若是连自己都不信,还能留下什。
成公公努努嘴道:“赶紧换上你宫女衣服,跟走吧。”
如懿想想,便取过惢心身宫人装束换上,又梳成宫人们发髻,仔细看看,走在夜色中应当不算明显。
去太后宫中路并不算太远,如懿隐隐想着,这大约是最后次去慈宁宫吧。此生此世,她大约都要留在冷宫之中,遥望紫禁城万千灯火金玉绚烂夜晚。
正想着,成公公已经打起帘子让她进去。大约是要避开旁人,殿中只有太后和福姑姑两人在。
太后穿着绛色缂金水仙团寿单氅衣,头上与耳上都色点翠东珠配翡翠首饰,那碧艳宝蓝色在灯火跳跃之下,流转着暗沉不定光泽,好像太后这个人便是如此,让人觉得暗沉而不可捉摸。太后跪在佛龛前,诚心诵完佛经,又点燃三支檀香敬上。那香上三点暗红星火,如同她心里若隐若现未知惧怕。
茫然动摇与悲望之中,如懿伏身三拜,神色哀伤而平静:“为着皇上这句话,臣妾甘愿受罚,长居冷宫。只求皇上福绥安康,岁岁长乐。”
如懿缓缓起身,拂去身上尘灰,澹然若出世之云,转身离去。
皇帝看着她,将写好字幅揉成团,随手丢在地上,缓缓瘫坐在龙椅之上。
宫人们散去后,延禧宫已经冷落片,封妃册文、金印、吉服全部被带走,满地狼藉凄冷,让人不忍卒睹。海兰亦被留在后殿,不许再踏入延禧宫正殿半步。
惢心默默陪在如懿身边,将些贴身衣物和值钱首饰同包好,想想将钱财首饰藏在包袱最深处,又取过些糕点收好:“到冷宫只怕衣食不周,什都得备下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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