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夜梦冗长而琐碎,她辗转地梦见许多以前事,在潜邸绣房劳作自己,第次承宠自己,被冷落和漠视自己以及此刻被旁人所羡慕自己。
醒来时天色还乌沉沉。她悄然起身披上外衣,想喝盏茶缓解昨夜临睡前过度疲累带来劳渴。床前红烛曳着微明光,烛泪累垂而下,注满铜制蟠花烛台,当真是像沾染女人胭脂眼泪。
她慢慢地喝下盏微凉茶,回首看着床上熟睡男人,想想自己,大约辈子也不会为眼前这个面孔俊美男子流下伤心胭脂红泪吧。她凝神想着,忍不住伸手抚摸皇帝脸,平心而论,他确是个清朗男子,如玉山上行,光彩照人,难怪宫中上至后妃,下至宫女,少有不对他倾心倾意者,便如冷宫中如懿姐姐,亦是如此吧。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想过,原以为会以不得宠嫔妃身份在深宫度过生她,也有这样学会婉转承欢讨他喜欢时日呵。
正凝神间,忽然有凄厉哭声剧烈地爆发出来。海兰个恍惚,还以为是某种夜枭或是野猫凄绝嘶吼,几乎能撕裂人耳朵。
可那声哭,恍如硬生生扯破紫禁城夜深阑珊安宁,声又声更惨烈哭声,遥遥地传过来。
惊惶神色来窥探皇帝神色微变,然而皇帝只是转过身去,静静道:“许多事都不能如意……海兰,朕累。”
海兰伸手抚摸着皇帝肩胛,柔蜜蜜道:“臣妾知道,臣妾都明白。”
皇帝声音是沉沉倦意:“嘉嫔只惦记着生皇子,她不喜欢公主;慧贵妃也是心想在朕身上要到个孩子;纯嫔只想着孩子而很少念及朕;皇后呢,她心思也全扑在永琏身上。朕只有见到你,才觉得松泛些。因为,你什都不求。”
海兰从后面抱住他肩,嘴唇贴在丝质寝衣上,那种光滑,像女人肌肤,柔而嫩。不像男人,再饱满肌体,也总带着情欲味道。
海兰声音如在呢喃:“皇上怎知道海兰什也不求?”
皇帝有些迷茫地醒来,问她:“是什声音?”
海兰也是
皇帝已有蒙眬睡意,还是答道:“朕要进你位分,你总是推辞;朕赏赐你珠宝首饰精致玩意儿,你也不过笑;朕常来,你固然高兴,可是来得少些,你也从不埋怨。朕总觉得你和满宫里女人们都不样,你不求什,或者你求,朕给不,甚至不知道……”
说到最末几句,皇帝已经语意含糊。海兰伸手抚摸着他手臂,想要试着习惯去依靠在他身上,却还是觉得陌生而迟疑。
哪怕是肌肤相亲刻,她也觉得,自己灵魂离身体很远很远,好像只有这样冷眼看着,保持距离,她才是安全。恰如皇帝所言,她有着与别女人不同淡泊,这种淡泊如她自多年失宠生涯所知,帝王情爱,男人情爱,从不可靠。因为在你身边时,自然彼此欢悦;要离开,也是顷刻之间事。这种亲密,既不长远,也非无可取代。
因为这切欢悦,在不同女子身上,总有不同索取与满足。
而今时今日所拥有这切宠爱,都比不上直在她身边那个人,那双手。只有那个人,才让她觉得可以依靠,可以安心呼吸,不必辛苦笑颜应对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