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说着话,却听暖阁门豁然被推开,身素青纯嫔如同个影子般迅疾地闪进来,她向平和面孔上有着显而易见惶惑,六神无主似。海兰抬抬脸示意叶心出去,也不起身相迎,只忙着手中活计道:“如今宫中多事,纯嫔娘娘脸上害怕惊惶,在嫔妾
海兰守在旁,侧耳倾听着那哭声里悲哀欲绝,脸上也陪皇帝同露出哀戚神色,连含在眼中泪,也随着她心意沉沉坠落。
可是唯有她知道,唯有她自己知道。那刻,窃喜与欣慰如何同时蔓延到她心头,紧紧攫住她颤抖灵魂。
乾隆三年,十月十二日巳时,二阿哥永琏卒,年九岁。帝后痛失爱子,伤心欲绝,追封为皇太子,谥曰端慧。
听到消息时,海兰正换好素色衣衫并银质首饰,坐在暖阁里慢慢地叠着金银元宝和冥纸,闲闲道:“死后哀荣有什用,不过是活着人聊以安慰罢。却不信,玫嫔和怡嫔死去孩子在地下见二阿哥,还会称呼他句‘太子’?”
叶心在旁边帮衬着,悄声道:“小主叠那多冥纸,要去哪里烧啊?宫中可不许见这些不吉利东西。”
样迷茫,却是李玉在外头急促地敲起门扇。李玉向是稳当人,若非十万火急要事,绝不会在这样三更时分,以如此急惶而没有分寸手势,敲响有皇帝留宿嫔妃寝宫大门。
海兰忙忙披上氅衣打开殿门,李玉脚下软,几乎是爬到皇帝跟前,哭着道:“皇上,皇上……出大事……”
皇帝警觉地坐起身:“外头哭声是怎回事?”
李玉伏在地上号啕道:“是阿哥所……是阿哥所……”
皇帝有些畏惧地站起身,顿顿才下意识地冲到窗前,猛地推开窗望着阿哥所方向。窗外有冷风凌厉贯入,皇帝不自觉地打个寒噤。海兰忙抱过大氅替他披上:“皇上保重,别着风寒。”
海兰微微翘着银镶碎玉护甲,慢条斯理道:“不是让你告诉如懿小主,会送冥纸过去陪她起化。”
叶心担忧道:“小主又要去冷宫?”
海兰看她眼:“怎?”
叶心有些担心:“如今宫里是多事之秋……又在为端慧太子做法事超度,小主还是不要去比较好。”
海兰轻嗤声,沉稳道:“都不怕,你有什可怕?”
皇帝像是在哭泣似抖动着肩膀,声音里尽是怀疑和不自信:“是不是……是三阿哥出什事?李玉,是三阿哥对不对?”
李玉跪在地上,痛哭失声:“皇上,您节哀。是二阿哥,二阿哥薨。”
皇帝不可置信地转过脸来,步步跌跌撞撞地走着,几乎是脱力般坐倒在床边,喃喃地问:“怎会是二阿哥?怎会?”他像头悲绝而走投无路兽,仰天道:“永琏是朕嫡子,朕嫡子!朕是上天儿子,上天是不会把朕嫡子收走!他才九岁,他以后要继承朕帝裔,他……”皇帝被喉中哽咽呛到,大口喘息着说不出话来。
海兰忙倒水递到皇帝唇边,替他抚着后背。李玉哭泣着连连磕头道:“皇上,您节哀、您节哀。皇后娘娘已经从长春宫赶过去,您……”
皇帝来不及拭落眼角泪,已经怒吼道:“给朕更衣!朕不相信,朕不相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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