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泰怔怔:“可是宫规严令,宫内是不许烧这些东西……”
皇后笑意温和,拨拨那鹦哥儿鲜红喙:“宫规是宫规,难为她在冷宫里孝心。你好好去办吧。”
这夜月落乌啼,正好逢着七月十五中元鬼节,又是如懿阿玛头七之日。天不黑日头就落,那斜阳带着凄厉血红色,像是谁把整桶血都泼在天上,任由它四溢滑落,渐渐天色亦昏暗下来,那血亦成枯涸血痕,黑红黑红地黏在天边。宫中林木蓊蓊郁郁,无数宫鸦黑羽纷腾,如乌云遮蔽月色,回旋于天际,映着这昏沉天空,像是融入这无尽黑暗之中,唯有“啊啊”哀戚鸣声层层遥遥散落,悸动阴气渐深宫阙。
到戌时刻,远远听得鼓钹齐鸣,佛号喧天,如懿知道是宫中中元节水陆道场放焰口仪式。因着太后笃信佛教,宫中分别请来法源寺僧人、白云观道人和妙应寺喇嘛举行法事做道场,表慎终追远,追念故人之意,以平息亡魂,祈求宫中安泰。不仅是宫中嫔妃,连宫人们也可参与。便在昨日,如懿折叠纸莲花,趁着凌云彻当值时送给他烧追念亲人亡魂,云彻倒也十分感激。
与皇上乐安和堂隔岸相对,最近不过。反而是皇后娘娘与其他小主都住在九州清晏这儿天地家春,既拥挤繁闹,又与皇上东西相隔,来往实在是不方便。”
皇后取过支玉簪,笑吟吟调弄着鹦哥儿:“那按你意思,本宫该怎办?”
“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,理应离皇上最近,少不得也得住得清静些。而且您……”赵泰赔着笑,抬头看看皇后脸色,“您也应该尽快添个小皇子。否则慧贵妃如今这样得宠,连皇上新宠庆常在和慎贵人都被撂到后头呢。您不怕她赶在您前头有位皇子……”
皇后冷冷剜他眼,旋即又是泰然温和面容:“自从进圆明园,皇上几个新宠就直想尽办法霸着皇上。慧贵妃诗书敏捷,能重新得皇上喜爱是好事,本宫去讨这个嫌做什?只要皇上不是专宠那几个年轻狐媚,便也罢。”她微微挑眉,摸着细白如玉手腕,冷笑声道:“只要慧贵妃有生皇子福气才好呢。”
赵泰忙道:“娘娘圣明。”
皇后婉然笑道:“不是本宫圣明,太后让咱们进圆明园,就是指望那多嫔妃能好好侍奉皇上,给皇上添个男半女,本宫又怎可去干涉?倒不如做个安静贤惠皇后,由着她们争风吃醋去便罢。”
赵泰接过皇后手中白玉莲花簪,替皇后端端正正簪在丰盈宝月髻上,笑道:“奴才明白。难怪皇后娘娘从不屑与那些小主似花枝招展,原来便是这个淡极始知花更艳意思。皇上看腻她们弄巧心思,自然会回到皇后身边来。”
皇后淡淡笑声:“你方才说,乌拉那拉如懿阿玛那布尔死?”
赵泰忙道:“是。刚得消息,因是晦气事,也不算要紧人物,所以消息递进来慢些。”
皇后“哦”声,扶扶蝉翼似鬓角,轻声道:“虽然慢些,但到底是要紧事。也是乌拉那拉氏可怜,家族衰败,阿玛又去。你想办法托人送些纸钱冥器给她,让她烧些给她阿玛尽尽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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