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这边厢,如懿只盼着上回太后之事可以稍稍助力,却整整年毫无动静,只是送进来饭食略有好转,常常荤素,不再都是寒湿之物。因着愁思缠身,因着饮食不思,如懿渐渐地瘦下来。这种瘦是无知无觉,只是皮肉分分地薄下去,薄下去,隐隐看得出筋脉流动。待到夏末秋初时候,身上因着屋子暑热痱子褪下去,手腕却比昔年细许多,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戴在手上,已经能骨碌地滚到手臂上。她想想还是取下来搁在妆台上:“到底是皇后赏,别摔坏。”
惢心微敛愁容:“当年皇后娘娘人赏串,另个戴着人在外头得尽恩宠,
回烧给端慧太子纸钱还剩下许多。海兰是不会那粗心大意。”
惢心犹有余惊:“那小主怎会知道太后会来?”
“有人设这个局,就是要引出大事来。宫里只剩下太后这个家之主,冷宫里出这样违反宫规事,即便她自己不来,也会让跟前最贴身人来。那只要有人来,这个事儿就不怕,就必定要让人知道,太后身边有为别主子做事人。太后岂能容得下身边有这样耳目,咱们就能脱身。”
惢心轻轻拍着胸口:“好险好险!奴婢还生怕出什差池呢。”
如懿沉下脸,看着微弱下去火光最终化作暗黑灰烬,薄薄地散开,道:“若是不走在刀尖上,如何能走出条血路来。也是吉太嫔处心积虑报仇,顺手给咱们这样个机会。太后既知道咱们忠心,又能替她除去不干不净人,到用人之际,她会想起咱们。只要有太后惦记,便多分出去指望。”
她站起身将烧完纸钱灰烬路洒在成翰双足留下血迹之上,喃喃道:“阿玛,女儿不孝,只能料理完这些事之后才烧点纸钱给您。您在九泉之下,定要保佑女儿,保佑乌拉那拉氏,不要再受凌辱,不要没有出头之日。”她回望着吉太嫔被吊死偏殿,闭上眼睛:“吉太嫔,定不会像你这样胡乱报仇,枉死他人手中。”
她抬起头,天边墨云依旧,唯有几只昏鸦,啊啊地拍着肩膀,振翅飞走。
这阵安稳沉寂,便到乾隆五年夏末时候,楚粤苗瑶勾结滋事,皇帝念着苗瑶之事颇为要紧,牵涉亦广,留在圆明园处置到底不便,便下旨回紫禁城中。而亦如皇帝和太后求子所愿,御驾回銮时,海兰已经怀孕三个多月。
皇帝继乾隆四年四阿哥永珹出生后,年之后又再闻喜,怀孕又是这两年颇为宠爱海兰,如何能够不喜。加之太医说海兰身体不够壮健,需得满四月后才能经得起舟车劳顿,皇帝便布置下来,将延禧宫好好休整番,再让海兰搬进去住。这拖,便又得延迟半个月才能回銮。
海兰有孕,原来也是不动声色,到三个月胎气稳定才肯告诉皇帝。如此自然是合宫心动,玫嫔与慎贵人犹自尚可,皇帝新宠庆常在也不过时兴致,早被冷落下来,也没得说什。最伤心莫过于慧贵妃,这年来在圆明园,自是她恩宠最盛,却半点怀孕动静也没有,只见别人个个腹中有骨肉,如何能不伤怀。皇帝虽然也极希望这位得宠十数年爱妾能有孕身,然而亦是无奈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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