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懿伏到床前,海兰已经是满身大汗淋漓,连着床褥都湿透,群接生嬷嬷围着她忙碌,孩子却还是半点没有要下来意思。
接生嬷嬷急得都要哭,哭丧着脸对着如懿诉苦道:“催产药都喝好几剂,可是可是还贵人生产前太胖,孩子在肚子里养得太大,出来实在是艰难哪!”
太医亦跪在屏风外头,垂头丧气道:“海贵人身子发胖,用不上力气,实在是……”
海兰满脸皆是纵肆泪痕,斑驳片。她痛得脸色雪白,拼命摇着头嘶哑着道:“姐姐!不成,实在是不成!真真是被人害死!”
如懿紧紧握住她汗湿手,那种滑腻容易从手中逝去触感着实叫她害怕。她只得压抑住自己惶乱心神,大声道:“你要自己这想,放松力气不肯好好生下孩子,那才是被别人害死!海兰,没有孩子,你答应过,这个孩子生下来会交给好好抚养!你不能说话不算话!”
”三宝停停,似乎有些害怕,觑着如懿神色道,“只是听给阿箬收尸人说,阿箬穿着红衣红鞋上吊,穿身红去死,那是怨气冲天要带到地府去呢。”
如懿眼眸微微沉,含寒星似光芒:“怎?做人时候没用,要穿上这身做鬼来寻仇?”她虽这样说,却也不免有些畏惧,当下兴致阑珊,也不肯再言。
这夜皇帝依旧召如懿往养心殿侍寝,言谈间却丝亳不过问她对阿箬施用猫刑之事,仿佛那是件极平常小事,根本不值问。为着如懿过来,皇帝寝殿里每日都供着束绿梅点染,她便在这清馥甘郁之中,借盏鎏金琉璃灯温柔余光,与他轻轻拥抱,以肌肤贴近与亲昵来宽慰过去伤痛,落实来日希冀。
良夜深沉,梦中惊转,却是宫人急急在外敲门,说海兰动胎气,即刻就要生。皇帝且惊且喜,立刻披衣起身,与如懿起往延禧宫去。
才进延禧宫大门,宫人们早己跪地,慌不迭道:“皇上万福金安,娴妃娘娘吉祥安康!”
海兰痛得心肺都要裂开,气息阻塞在喉头,时说不出话来。偏偏接生嬷嬷也不镇定,直唉声叹气:“孩子直顶在那儿,不肯下来。小主,您
如懿听得里头海兰叫声声比声凄厉,简直如挖心掏肺般,便慌得不行,连忙道:“皇上,臣妾心里不安得很,想进去看看妹妹。”
皇帝虽然脸期盼,但被那声音惊着,又眼看着接生嬷嬷和太医个个进去便不再出来,也不安得很,便点头道:“朕不便进去,你去瞧瞧也好。”
如懿巴不得这声儿,正要往里进去,还是伺候海兰小太监五福在外拦住道:“产房血腥不祥,娴妃娘娘进去不得!”
如懿哪里还顾得这些,推开他手呵斥道:“本宫又没怀着身孕,且延禧宫原是本宫住过地方,有什不祥!再敢胡说八道,立刻拖出去掌嘴!”
五福素知她与海兰交情,又见过她严惩阿箬样子,当下也不敢再拦,只得躬身退到边。如懿推开殿门进去,因海兰有着身孕,殿中都布置成吉利红色,漫天漫地石榴葡萄,瓜瓞绵绵图案,都是多子多福征兆,混合着殿阁内浓郁血腥气,越发觉得那红色猩艳得直冲人眼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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