嬿婉伸着手指,在松软棉被上道道慢慢划着,指甲划过娇嫩蚕丝有轻微沙沙声,她在乌定定夜里睁着眼,发出骇人光芒,“世间事未必都周全到万无失,但有三个字便够。那三个字,便是‘莫须有’。”
“莫须有?”
“对!莫须有,或许可能有。因为人疑心胜过切铁证如山。因为只要他坚信,便切坚不可摧。但如有疑心,疑心生暗鬼,哪怕无事也成是非。历代以来,死在‘莫须有’三字上,还少?”
春婵不解,“小主这说,只消那双如意云纹靴子便可让皇后和凌云彻说不清道不明,何必还扯出八阿哥事!”
“皇上最恨有人在太子之事上作祟。这些年皇上最看重永琪,眼看着定会封为太子,若知道皇后这多年对永琪都只是虚与委蛇,以求依傍,又为永璂连永琪也不放过,那皇上会作何感想?这件事便传出去,叫永琪和皇后生分母子之情,那本宫也净赚!”
夜已深沉,雪花敲在瓦檐上声音扑棱扑棱,像是谁撒着坚硬小石子儿,下下惊着心肠。嬿婉并没睡好,睁着双眼拥着锦衾,静静听着风发出怪兽般阴沉呼号,低声唤道:“春婵。”
春婵抱着膝盖靠在床边打盹,听得嬿婉召唤,忙睁开蒙昧眼,答应道:“小主?”
嬿婉声音在发飘,她极轻声地问:“事情真都过去吗?”
春婵低柔道:“进忠亲自来递过消息,赵九宵招。虽然招得含糊其辞,可也隐隐约约透露皇后与凌云彻有私。他除养心殿就求进忠救澜翠,说他为澜翠连最违心话都说。真是片痴情!”春婵虽然这说,口中却满是讥讽,“他哪里知道,小主只是拿澜翠与他做戏。进忠敷衍着答应,说他答得模棱两可,是最好不过,小主定会留着澜翠不死。然后赵九宵与茂倩都被连夜带出宫外。听说茂倩出永定门就被扔进河沟里,不淹死也冻死。赵九宵是流放之刑,罪名便是在坤宁宫有大不敬之举。”
嬿婉抓着枕上把金线流苏,双眼在漆黑夜里闪着幽幽暗光,“皇上是不会放过茂倩。”
春婵会意,立即道:“小主放心。这件事奴婢会想办法传到五阿哥府中,再叫胡格格使劲吹吹枕头风,她会尽力。”
嬿婉倚靠在金线攒枝花枕上,含着轻快笑意低低道:“田嬷嬷和田
春婵急道:“皇上难道不信茂倩话才这做?”
那金线本就生硬,硌在手心里阵阵发凉,“皇上就是信,才要灭口。茂倩恨毒凌云彻,保不齐哪天就嚷嚷开来,皇上当然不能留着这个后患再生波澜。至于赵九宵,皇上还留着他,只怕哪日还想挖出什话来。”
春婵大松口气,抚着心口道:“皇上疑心重,奴婢还怕皇上不信呢。”
嬿婉凝神思忖,“依着皇上性子,想必不会全信。但人疑心就像是无底幽洞,只消勾起点,便会叫人如坠泥潭,越陷越深,哪怕是贮海积山也休想再填平分毫!”她缓着气息,慢慢道,“春婵,个人但凡要布下局来,就得要多多人来显得周全,万无失。众口铄金自然容易积毁销骨,旦撕开口子,便什都拦不住。”
春婵担忧,“能万无失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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