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兰应承着,心疼道:“姐姐还不知道永琪脾气?讳疾忌医,也总不当回事。总怕自己弱些,别人就拿住话柄。如今帮着皇上处理政务,也没日没夜。叫他换个太医,也总说瞧着原来那个就好,不必费事。”
海兰殷殷叮嘱几句,也不敢多留,微有环佩相撞之声,玎玲而去。
如懿静静坐着,任由天光昏暗,逐渐坠落。
那晚,深碧暗红帐幕低垂,如懿居然梦见她姑母——先帝乌拉那拉皇后。
梦中姑母未再老去,或者说,她心已老,相貌也不再重要。她青丝中夹杂白发,身皇后凤妆,气势旗然,不减当年。
回又如何?他如果看你过得好,九泉之下也会含笑。”
海兰说得太急,几乎被自己呛到。她伸手取过如懿常用茶盏正要喝,才发现里头连片茶叶也无,只是冰凉白水而已。连盛着水茶盏,亦缺—角,露出粉白底子。她愈加凄然,执着如懿手,不肯放开。
大约是寒气侵体,如懿咳几声,缓缓沉声,“凌云彻身受污名而死,不愿他死后不得安宁,再受重侮辱。且光凭枚戒指,未必能动摇魏嬿婉地位。海兰,罢吧。”
她眸中晶亮,有不可更改执拗,让海兰有些怕,然而想到如懿所受苦楚,海兰如何能依,“不能罢休!只要想到姐姐所受痛苦和侮辱,便闭不上眼睛不能入睡。姐姐,你被关在翊坤宫里,在延禧宫又何尝好受?姐姐,们搏次,好不好?”
已无太多悲伤,如懿眉间凝着几许温默与疲倦,“蠃,依旧是皇后,依旧陪着这个屡屡伤害男人。输,却要搭上你,搭上永琪大好前程。海兰,真倦。有生之年,离不开这个地方,死也要死在这里,那就容安安静静地过下去吧。”
身畔已无至亲,与姑母梦中相见,也足以让如懿热泪盈眶。她刚唤声“姑母”,乌拉那拉皇后却殊无笑意,肃然凝望着她,“如懿,你皇后凤冠呢?”
她无言,只能沉默以对。
那晚,深碧暗红帐
如懿话铮铮然,如锋刃直中海兰心闻。海兰分明震下,眸中惊痛不已。她嘴唇微张,却什也说不出来,颓然低首。她喃喃,“姐姐,不知你竟灰心到这种地步。今日话,便当没有说过吧。”
她拂袖起身,将那枚戒指笼于怀中,放入衣襟坠子上所佩金累丝嵌珍珠绿松石蝶舞梅花香囊,珍重安置。“姐姐若是不喜,便由暂时保存。这枚香囊是姐姐归来时所落,并收着,当作念想吧。”
珍珠,本是如懿喜爱之物,所以每有首饰,大多点缀。她正欲答应,忽而掩袖咳嗽两声,面上泛起几许虚弱红,似为不施粉黛她添痕新润蔷薇色胭脂。海兰关切道:“怎好好地咳嗽起来?宫中阴冷,不如请江与彬来看看。”
如懿连连摆手,“春潮反复,咳嗽也是有。要说便是这个,不必再叫江与彬与惢心为担忧,未免连累,不许再让他们探知事。知道?”
海兰忧心忡忡,嘴上答应,却还放心不下。如懿道:“不用管,好好顾着永琪和永璂。永琪腿上附骨疽如何?虽是小病痛,也要上心,江与彬治这个颇有见效,得叫他去看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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