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兰泪便滚滚而落。如懿笑:“你真是不大哭人,却每每都为哭。看来是不祥人。”
海兰忙忙去捂她嘴,“姐姐说话这般不当心。”她用绢子抹泪,“让叶心带些西季穿戴衣裳和几床被褥,都交予容珮。姐姐放心,你贴身衣衫都是亲手做,应无碍。”她又道:“永璂也好。除去书房便跟着臣妾,或是在太后眼前,太后也对永璂好。”
如懿念句佛,“可怜永璂,太后若能怜悯,也安心些。”
海兰忍泪道:“姐姐,进来趟不易,皇上南巡回来,把李玉打发去圆明园当差,跟前差事应给进忠,进忠与魏嬿婉沆瀣气,更是不得。以后便要进来看你,怕也难。”
如懿知她用意,“你费尽心思进来,必有要事说与听。”
体面也没。”
容珮只得安慰道:“别哭,别哭。三宝去伺候十二阿哥,芸枝去婉嫔小主那里当差,也不算坏。”
如懿只作听不见。她独自留在佛堂内,擦净铜灯上乌迹,添油点亮,置于佛尊前。天色分分暗下去,烛光中佛尊眉目慈蔼,浑不知人间疾苦。她只是奇怪,与其如此麻烦,他为何不直接废黜自己,也省得这些零碎折磨。想不通,不愿想,她便孤坐于蒲团之上,翻阅着那些艰难晦涩梵文。
春夜幽凉,冷冽如秋。宫烛焰火摇曳,牵得她身影幽长,漫成孤请道。冬日火盆早已撤去,凉意渐渐迫近,逼入骨髄。她穿着青素衬衣,不觉生寒,伸开双臂,紧紧箍住,难有自己。
有脚步声走近,她以为是容珮,也未抬头。那双足停在自己身前,分明是双梅紫色松叶长青缕金鞋。
海兰从袖中取出枚红宝石粉戒指,无比郑重地放在如懿跟前,“这是凌云彻死前交给,虽不知他真意如何,但是他曾经告诉,这是他与魏嬿婉定情之物。”海兰将戒指对着熠熠烛光,那镀金戒面里侧,分明刻着燕舞云间图样。
如懿眼神跳,“你打算如何?”
海兰急切道:“云是凌云彻,燕子是魏嬿婉,其中深意,不言而喻。魏嬿婉如日中天,旦登上后位,姐姐就万劫不复。若要东山再起,扳倒魏嬿婉,这是最好法子。”
“凌云彻是已死之人,还要拿他做赌注,搏个未知?”如懿轻嗤,目光微凉,“与皇上积重难返,并非只用枚戒指就能东山再起。”
海兰盯着她,殷殷切切,“姐姐,知道你有许多不甘心。你说得对,嫁这样个男人,身膺荣华,可是又能得到些什呢?但是你想想,你还有,有永璂,有永琪。姐姐,看得出来,凌云彻是真心为你,不惜自己性命。既然如此,再用他
那人弯下身,轻轻拥住她,温柔道:“姐姐,地上凉,着寒气便不好。”
这样声音,入耳安心。除海兰,再无旁人。
如懿握住她手起身,二人对坐,如懿方问:“你怎进得来?”
海兰道:“永琪进宫请安,绊住皇上。你这里又忙忙乱乱,趁机打通关系,进来瞧瞧姐姐。”
如懿用枚素银镶珍珠扁方绾着髻,梳燕尾后横贯枚银箔珠花,雨过天青色衬衣,深绿镶边,暗紫如意襟,显得格外清瘦,简静。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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