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见入宫五六载,见到海兰时候并不多,只是重大年节时才在人群里远远地望见眼,所以也不熟络。海兰也不知跪多久,身上都被和湿透,整个人摇摇欲坠,却只是咬着唇硬挺着。
香见有些不忍,屈膝请安道;“愉妃,天气这热,你这样跪着,当心中暑。”
海兰略略点点头,眼睛却只望着门口,半分也不肯挪开。她哀哀泣道:“姐姐,你已抱病,为何不让江与彬好好诊治?哪怕病得重,只要你肯治,也能久些。也省得惢心日日为姐姐病情悬心。”
香见俯下身来,不肯置信,“真病得那重?”她扬声,“皇后,只要你愿意治,去告诉皇上,皇上再狠心,总会听。”
海兰闻声抬首,感泣不已,“是,是,姐姐,皇上会听容嫔。”她说罢,哀恸不已,“姊姊,你见见好不好?永琪已经死,只剩下和永璂。姐姐,你若不好好活着,与永璂还有什可以寄托?”
得来,怎可再被轻易动摇呢?那怕是垂死之人,都有东山再起可能。唯有生息断绝之人,才是最让人放心。
看见坐在轿辇上,心急如焚,味催促着抬轿太监:“快些!快些!”她素来性子冷淡,又不屑与宫中嫔妃来往,今日如此急促,连伺候她多年阿吉都暗暗纳罕。
阿吉赔笑道:“小主好歹说句话,您急着要去哪里?”
香见直视前方,“翊坤宫。”
阿吉吓跳,连忙跪下拦在轿辇前,“小主三思,翊坤宫去不得。”
里头久久寂寂无声,终于,有女声响起,“海兰,你来看,是自陷险境之中。真,不必。”她声线温婉而脆薄,“海兰,见与不见,只要你善自保重,彼此就是心安。”
果然,再过许久,终究还是无人出来。
香见抬头,小方碧澄蓝天,被四围宫墙隔出。天上白云大片大片被朗风吹着,消散得无影无踪,单空余片孤零零天空,蓝得空旷而孤独。日颖在暗红色檐下转移,庭院内寂静无声。
香见黯然地想,这个宫里唯肯对她好些人,也终究快要离开吧。
这般自生自灭,与世隔绝。眼见窗外四壁,薛梦凌霄自由无拘地爬满墙,荫荫含翠。庭院中松桧盆景因着无人修剪,越发茂盛恣意。夹杂着十数建兰,翠紫芸草,青葱郁
香见简短道:“去得。”
阿吉仰脸看着她,“皇上说,去不得。谁去就陪皇后在里面待着,再出不来。”
香见看也不看她,示意小太监们放下轿辇,自己走下来便往前去。阿吉登时吓得呆,愣愣才醒过神来追上去。
香见足下极快,匆匆到翊坤宫门口,便见门庭紧闭,灰尘满地,心中不由酸,便伸手去推门。阿吉忙劝道;“小主,没用。您忘,这翊坤宫门是从里头锁住。”
香见意外之余也顾不得那多,径自推门而入。阿吉犹豫片刻,忙闪身跟进去,慌慌张张关大门。香见走进翊坤宫,只见院子里草木茂盛,倒依稀还是旧日样子。只是四下里寂静异常,在这夏日底下,倒显得格外冷僻。香见心里担忧,便直直往里走,到殿前,却突然怔住。原来殿前石阶下,却是海兰直挺挺跪在那里,身边还跟着个太医和个宫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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