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这些日子心思全在建梅坞上头,李玉不敢怠慢,忙接过草图去。
殿中静到极处,皇帝揉揉疲倦双眼,坐于锦绣软枕之中,听着窗外风声簌簌,如泣如诉。无边孤寂如水浸满,将他沉溺到底处。偌大个深宫,竟然无人能解他心底事。这样寂寞,几可噬骨。半晌,他才听见外头进保叫叩门声。
他忽然想起,半个时辰前,他曾派进保去承乾宫接惇贵人来,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任情恣意女子,自然是比不上昔日如懿慧心玲珑。可那样天真无拘无束女子,才比那些背负着野心与规矩束缚女子,可爱许多。
皇帝想想,还是愿意见见她,哪怕她浑然未知自己为何驟然得宠。这样.无知,让他觉得安全。
嬿婉才出擷芳殿,暖轿便被李玉恭敬地拦住。他三言两语将皇帝旨意说得分明,浑然不顾那位尊贵皇贵妃己然面色慘然。她根本连自己错在哪儿都不知道,就要接受着母子分离愈深后果。
半年不见,永琰看嫵婉眼神己经有些拘谨。嬿婉嗔怪番乳母们教导不善,让母子之间失亲热,便哄着抱着永琰。
因着皇十四子、皇十六子早夭,这个懵懂年纪十五阿哥永琰,便更为珍贵。且十七阿哥虽好,到底还在襁褓之中,而永琰生性乖巧懂事,很得皇帝喜爱。这来,更让嬿婉看到未来光明希冀。
嬿婉将爱子抱在膝上,左右端详。永琰有些不好意思,“额娘,都读书开蒙,不可这般亲昵,师傅教诲过。”
嬿婉笑着轻斥,吻着儿子光洁额头,“胡说!你是额娘孩子,额娘身上掉下肉。”
永谈脸天真:“可皇阿玛说,得听师傅。”
李玉连唤几声,嬿婉才回过神来,李玉躬身退下,“奴才赶若去内务府交代梅坞建造之事,先告退。”
嬿婉喃喃:“梅坞?什梅坞?”
李玉
童言无忌,而幼小孩子,最容易在心中记下亲近之人教诲。嬿婉顺势屏退仆妇宫人,叮嘱:“你在尚书房可以听师傅,但你心里得明白,你什都得听额娘。”嬿婉郑重神色,紧握住儿子双手,“永谈,额娘不在你和永璘身边,但你要记着,们是母子,血浓于水,你们心只可以向着额娘。将来无论什时候,你都得向着额娘。知道?”
嬿婉声声逼迫,永玻乖乖地点头。嬿婉这才放心,将儿子搂在怀里亲个不够。浑然未察觉窗外墙根下,个瘦小身影悄悄挪出去。
皇帝听完来自擷芳殿禀报,目光冲和,面色平静,眉头眼角皆沉静如水,不着喜怒之态。他只专注在幅施工草图上,研宄半日,又慎重添上笔。李玉伺候皇帝曰久,知道越是如此,皇帝越是动真怒。他暗暗咋舌,天家最忌讳母子过分亲近,来曰外戚专权。皇贵妃这般教导皇子,实在是其心可诛。
充当耳目小太监回禀完毕,又垂手退下去。皇帝头也不抬,吩咐李玉,“去告诉皇贵妃,她要料理后宫事,以后半年去擷芳殿见回儿女们就可以。”
李玉应承。皇帝又吩咐:“朕要在养心殿里设座梅坞,里头所用必得都是梅花图案,周遭还要遍植梅花,你将这草图送去内务府,看看何处还需改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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