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嬴师隰!胆小鬼——!”公子卬愤怒吼声在山谷回荡。
魏军想不到是,秦军主力早已经在入夜时分从容撤退,回到栎阳。嬴虔断后骑兵也在黎明时分悄无声息退出战场。太阳升起时,嬴虔五千铁骑已渡过洛水,向西南栎阳纵马疾驰。魏军纵想追赶,也是为时已晚。
嬴虔心急如焚,不断猛抽坐下战马,只想早点儿赶回栎阳。按照他心性,定要打场硬仗,抓住那个施射冷箭魏狗回去在公父面前祭旗。然而嬴渠梁番叮嘱却使他悚然警悟,仔细想,更是后怕
跃而起,“断后来。不杀暗箭魏狗,嬴虔提头来见!”
“大哥,”嬴渠梁低声道,“公父重伤,目下当以大局为重,不能恋战。敌不追,不动。坚守夜,明日立即撤回,万莫意气用事。在栎阳等你。”
嬴虔猛然醒悟,“好。大哥明白,明日回军。”
嬴渠梁立即吩咐帐中诸将:“前军子岸开路,长史公孙贾领中军护卫国君,其余诸将皆随中军护卫。自率三千铁骑押后。立即拔营班师。”
众将声答应,大步出帐,少梁北面山地顿时紧张忙碌起来。
乌云遮月,秋风萧瑟。秦军阵地依然是军灯高挑,刁斗声声。对面山头魏军也是篝火军灯,片严密戒备,等着在明日激战中夺回主帅。魏国军法:主帅战死,将士无罪;主帅被俘,三军大将并护卫亲兵则律死罪。如今丞相兼统帅公叔痤被秦军生擒,不夺回主帅,谁敢撤军?魏国将军们判断,秦人好战,国君受伤后定然是恼羞成怒,来日定会进行复仇大战,绝没有乘胜撤军道理。今夜第等大事是养精蓄锐,明日大战,才是真正你死活。那时侯,人们还不大擅长偷营劫寨之类雕虫小技,还延续着春秋车战时期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正面决战传统,休战就休战,绝少有方会乘着黑夜休战之机偷袭对方营寨。戒备归戒备,那是大军驻扎必然形式,魏国军营还是迅速淹没于无边无际鼾声之中。
太阳初升,秋霜晶莹。魏军埋锅造饭饱餐顿后,剩余八万铁骑出营结阵,准备向秦军发起抢夺主帅死战。按照规则和传统,秦军也应该结阵而出,双方同时向中央谷地开进,箭之地时双方扎住阵脚,主将出马对话宣战,然后便发动冲锋,决胜当场。今日事却颇为蹊跷,秦军营寨炊烟袅袅,战旗猎猎,却迟迟不见出营结阵。魏军副将,目下代理统帅,是魏惠王庶出弟魏卬,人称公子卬,不到三十岁,虽是第次带兵打仗,却自视极高。此刻他身披大红斗篷,在马上遥望秦军营寨,冷冷笑道:“再等半个时辰,让那些穷秦做回饱死鬼!”
半个时辰过去,秦军营地还是没有动静。公子卬举剑大喝:“大魏军已经仁至义尽,冲上山去,诛灭秦军,杀——!”牛角号凄厉长鸣,公子卬马当先,红色铁骑潮水般卷上北面山地,片刻间便踏破秦军营寨鹿角屏障。
可是,所有魏军骑士都愣住,怒吼和杀声骤然冻结,片可怕沉默。
秦军营地空荡荡无长物。土灶埋,帐篷拔,惟有枯黄秋草和虚插旗帜在萧瑟秋风中摇曳。秦军唯弃物,便是营寨边缘旌旗和堆堆湿柴浓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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