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师颜率商议,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。樊余说,颜率太师赞同助秦,然他卧病在榻不能视事,樊余便顺道察看洛阳府库方才赶回。景监躬身大礼,连表谢意。樊余道:“洛阳府库囤积十余万件旧兵器、万辆老战车、十五万斛粮食。铁块不多,只有万余,青盐也只有万三千多包。太师与樊余之意,每宗给秦国半,如何?”景监肃然正色拱手道:“秦国素重然诺,定然不负王室!”樊余郁郁叹,苦笑道:“只要秦国能在王室危难时鼎力撑持,也就足矣。今日周王,何有它求?”
次日五更,景监即警觉醒来梳洗整齐穿戴妥当,准备和樊余进入王城。他是第次觐见周王,尽管自己是秦国臣子,但天子在他心目中依然是神圣尊严。他心中感奋,不由走到院中,只见碧空如洗残月将隐,硕大孤独启明星已经在鱼肚白色天际光华烁烁。景监正待练回剑术,却见他随从总管黑林匆匆走来道:“大人,上大夫家老传话,觐见周王要到辰时方可,请大人安心歇息。”景监惊讶道:“辰时?如何竟到辰时?”黑林笑道:“可是这周王喜欢睡懒觉?”景监低声斥责道:“休得胡言,这是洛阳。”黑林偷偷做个鬼脸道:“谨遵大人命,这便去准备车马。”
也难怪景监惊讶莫名。昼夜十二个时辰,子时起点,正是夜半;鸡鸣开始为丑时,黎明平旦为寅时,太阳初升为卯时,早饭时节为辰时,日上半天为巳时,日中为午时,日偏西方为为未时,再饭为申时,日落西山为酉时,初夜为戌时,人定入睡为亥时。十二时辰中,卯时最重要。举凡国府官署军营,日劳作都从卯时开始。官署军营甚或作坊店铺,都在卯时首刻点查人数,谓之“点卯”。对于国都*员和君主,事实上要开始得更早。所谓早朝,般均在黎明寅时上下。遇到宵衣旰食勤政奋发君主,黎明早朝更是经常。至少七大战国君主,决然没有人敢到辰时才开始会见大臣。景监知道,秦国新君几乎是十二时辰中随时都可以觐见,入睡也可以唤醒。如何这洛阳天子竟然到卯时还不处置国事?在景监看来,周室虽然不再可能以天子职权统辖九州,但王畿土地至少还是相当于个宋国那样中等诸侯国大小,若君臣振作励精图治,安知不会大有可为?如何竟衰败颓废到大梦难醒混沌状态?早起晚睡,已经成秦国君臣习惯,要景监此时再上榻,无论如何是不能入睡。他叹息声,拔出剑来猛烈劈刺。
辰时,上大夫樊余不急不缓来,请景监用过早膳,方各乘轺车向王城而来。
洛阳王城是洛阳城中天子宫殿区域。当人们在洛阳之外说“洛阳王城”,指是整个洛阳;走进洛阳说“王城”,那便是天子宫殿区域。洛阳天子宫殿有着独立红墙,是座完整城内城。虽然红墙已经是班驳脱落,绿瓦已经是苍苔满目,但那连绵宫殿群落在阳光下依然闪烁着扑朔迷离灿烂,在无限苍凉冷清中透出昔日无上高贵。目下已是辰时,王城中央大门还紧闭着,高大深邃门洞外站着排无精打采红衣甲士,手中青铜斧钺显得笨重而陈旧。看见两辆轺车辚辚驶来,甲士们便轧轧推开厚重王城大门,没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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