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睁眼看看,已是辰时。”樊余指着窗外阳光高声道。
“是?”周显王惊讶又揉揉眼睛,打声长长重重哈欠,摇头道:“怎刚睡着天就亮?噢呀上大夫呵,你有事?莫非又是列国开战?打就让人家打,与等何干哪?”
“启禀王:六国会盟,意欲分秦,周室大有危难。““你这樊余,分秦也好,开战也好,洛阳有何危难?”
“王不知,楚国、韩国起兵攻秦,须经三川要道
任何盘查询问,轺车便淹没进深邃王城去。
王城内宫殿巍峨,金碧辉煌,但片荒凉破败气息却扑面而来。地面巨大白玉方砖已经处处碎裂片片凹陷,缝隙间竟长出摇曳荒草。宽阔正殿广场,排列着九只象征王权巨大铜鼎,鼎耳上鸟巢累累鸦雀飞旋。朝臣进出鼎间大道上,同样是苍苔满地荒草摇摇。大道尽头,九级白玉阶上正殿好似荒废古堡,透过永远敞开殿门,依稀可见殿中巨大青铜王座结满蛛网,时有蝙蝠在幽暗中无声飞舞。昔日山呼朝拜天子圣殿,弥漫着幽幽清冷和沉沉腐朽死亡气息。景监竟是情不自禁阵发抖。
唯声息,是从大殿东侧偏殿里传出器乐之声。始终皱着眉头樊余,向景监招招手跳下车,便向东偏殿走来。偏殿周围倒是片整洁,没有苍苔荒草,几株合抱大树遮出片阴凉。门口没有护卫,樊余也没有高声报号就走进去。景监却是小心翼翼跟在后面。偏殿是里外两间,中间隔着道碧绿如玉细纱。景监不自觉间抬头,竟是惊讶得钉在殿中挪动不得。
碧玉绿纱内竟然还点着几盏座灯,在户外明亮阳光衬托下,显得片昏黄,幽暗混沌。个身穿绣金红衣长发披散胡须垂胸庞大人物,斜躺在华贵短榻上。显然,他便是王城主人——周显王。他左右各有名纱衣半裸女子偎依着,她们随意在庞大人物身上抚摸着,就象哄弄个婴孩。庞大人物睡眼朦胧,动不动。还有几名纱衣透明妙龄少女在轻歌曼舞,几乎是清晰可见雪白肉体飘飘忽忽,无声扭动着。编钟下乐师们也似睡非睡,音乐节奏松缓,若断若续,飘渺得好象梦中游丝……这片艳丽侈糜,当真使景监目瞪口呆。
樊余却只是紧紧皱着眉头,向名舞女招招手,舞女疲惫蹒跚跌出落地绿纱。
“几多时辰?”樊余高声问。
舞女伸番长长细腰,打着哈欠昵声道:“三天三夜?外面呢?白天晚上?”
樊余眉毛猛跳,把推开舞女,径直走进去。这舞女被推,身子竟象棉花样倒卧于宽大门槛上,风儿吹起轻纱,漏出脂玉般大腿。但这里却没有个人注意她,似乎连肉欲也被无休止醉死梦生淹没。舞女倒地,殿中所有嫔妃乐师内侍舞女全都象中魔法,齐就地歪倒大睡,睡态百出,鼾声片。樊余走进内殿,快步带起清风使座灯昏黄光焰摇晃起来。他噗噗噗迅速吹灭座灯,撩起内殿门绿纱,偏殿中便豁然显出白日亮光!
樊余走到庞大人物身侧,拱手高声道:“王请起——”
周显王被惊醒,揉着眼睛惊讶道:“噢呀,上大夫啊,三更天如何进宫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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