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鞅起身,郑重躬,“君子重然诺,内史信人也。卫鞅告辞,三月后再会。”
“且慢。”景监举起大陶杯,“鞅兄当辛苦三月,景监以此杯为君饯行。”
“好!”卫鞅朗声大笑,“卫鞅若负苦菜烈酒,无颜见君。干!”
两人不约而同伸手相握,举杯相碰,慨然饮尽。
第二天清晨卯时,卫鞅来到招贤馆。士子们还在各自小屋里收拾衣物零碎,有富裕者来时还带有随身贵重之物,吵吵嚷嚷要求招贤馆掌事找地方保管,也有人站在院中商议该到哪里去?有人说:“看只到县府走走就行,难道真到穷乡僻壤不成?”有人立即应和,“对,反正秦公说是随意走访不做定规嘛。”又有人道:“没有车马,仅这翻山越岭就累死人,能到县府就谢天谢地。”更有个士子扬着手中短剑道:“荒山野岭,遇到刺客盗贼如何办?治民在官嘛,看民有何用?”吵吵嚷嚷,竟是莫衷是。发放钱物书吏案几前还是冷冷清清,没有个人开始。
略显窘迫笑道:“鞅兄笑谈。此事言难尽,容后细说。来,们干杯!”
卫鞅举杯饮尽,便去夹那苦菜。景监笑着阻止,“鞅兄啊,那是野苦菜,你吃不下。来,炖羊肉。”卫鞅笑道:“已经尝过次,苦中自有后味无穷。”说着便吃下筷,又大饮杯,慨然笑道:“吾爱秦国,惟有两宗耳。”景监笑问:“哪两宗?”卫鞅笑答:“苦菜烈酒,尽皆本色。”景监大笑,举杯饮,“秦国别无所有,惟此两样,取之不尽。”卫鞅笑道:“惟其如此,卫鞅可为秦人,是?”景监慨然高声,“然!为鞅兄之苦菜烈酒,干!”两人大笑碰杯,饮而尽。
卫鞅连饮,满面红光,“鞅有请,内史助。”
“鞅兄请讲,景监当全力相助。”
“三月之内,不要对秦公言及卫鞅。”
卫鞅向院中扫眼,径直走到书吏案前递过刻名木牌。书吏恭敬热情笑道:“先生稍等。”便翻开花名简册浏览,竟是没有找到卫鞅名字,正在诧异间,景监来到案前吩咐,“这位先生昨夜刚到,尚未住进招贤馆,给先生办理吧。”书吏点头答应,便给卫鞅发放应物事。那是四样东西:张手掌大通行令牌,装在只皮袋里千枚秦国铁钱,双结实皮靴,支骑士用短剑。卫鞅久有孤身游历经验,早已是身布衣,利落收拾好东西,当场换上皮靴,便走出招贤馆。景监默默望着他背影,久久伫立在院中。
卫鞅这次没有骑马。他知道,马虽可以代步,但在穷困山乡,则是快不多少,二则是草料负担难以解决。布衣徒步对于他来说,本来就不是新鲜事,而且踏勘又是个准备长期扎根国家,兴
景监惊讶,“却是为何?“
“三月后,秦公若对卫鞅不满,尚请内史保与秦公连见三次,可否?”
景监更是困惑莫名:“鞅兄何出此言?以鞅兄大才,秦公何以不满?次便可任职,此后同殿为臣,何故三次?”
卫鞅微笑摇头,“君若信鞅,便当为之,君若不信,亦可不为。个中因由,日后自当详告,此时却不便说明。此乃卫鞅拜会内史之故也。”
景监沉吟有顷道:“好!景监当勉力为君斡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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