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巾青年仍然不解,“哪,黑斑脎呢?莫非头上生黑斑?”
后生使劲憋住笑点头,“差不多吧,就是说这人背运倒霉。他呀,原先是官奴,你没看见他脸上那块烙疤?你不懂秦人土话?哪国人?”
白巾青年却笑指田野道:“快看,敬天。”
精瘦黝黑黑老六和挎竹篮子女人,已经跪在地头石碑下,身后还并排跪着两男女三个少年。粗壮女人从竹篮子里拿出两碗红色方肉和两碗染红鸡蛋,递给黑六。男人恭敬捧着那粗糙陶碗,轻轻放到碑前松软土地上,又接过女人递过来三支香点燃,小心翼翼插到松土里,而后抱拳向天高声呐喊般道:“上天哪上天,黑家九代为奴,给人家当三百年牛马。今日,黑六有自己地,五百亩!天哪,天,你老人家有好生之德,差遣左庶长秦国变法,奴人有自由身,穷人可吃饱穿暖咧。求上天赐福左庶长大人寿比南山,永作农人守护大神哪!”番嘶喊,黑六竟是泪流满面。女人颤声高喊,“磕头!拜地!地神呀,年年保佑好庄稼——!”家五口连连叩头。田中农人们感慨唏嘘,竟是喜极而泣,哭成片。
白巾青年神色肃然,两行热泪涌出,滴落在脚下松软黄土中。
道:“记准,六尺步,百步亩,不准丝毫有差!左庶长新法:步过六尺者罚,亩过百步者刑!诸位都是族中长老,素有公平人望,若有虚假,新法不容!”
个老人拱手高声道:“等晓得,左庶长执法如山,谁敢触法?”
个青年男子高声问:“敢问王廧夫,每个户主可是五百亩?”
“对呀!”黑衣小吏王廧夫颇为矜持挥手,“开始,分地!”
人群片欢呼雀跃,小儿们赶来围住个老人拍手齐喊:“走啊!走——”老人神色肃然整整衣襟,双手抱拳向上天深深躬,挺直身板,右手“啪啪”敲两下膝盖,终于抬起右脚。随着老人右脚起落,小儿们高兴数起来,“,二,三……”大人们则屏着呼吸跟着老人往前走。白巾青年也随着人们步步向田野深处走去。人群后边,两名壮汉手扯麻绳拉成条直线跟在老人身后,另有十几个青壮年手执铁铲沿麻绳堆起道长长田埂,算是新“封疆”。终于到地头,又有群男人女人在田埂顶端立起方大石。
个老人高声道:“今日乃村大喜之日,晚来行社火大礼!县吏
步丈土地老人对着石碑高声念道:“地主——鲸老六!地数——五百亩!”黑衣吏挥手,“记定,五百亩!黑老六!”人群哗然拍掌高喊:“自家地!老六万岁!”个粗黑壮年人向人群后兴奋招手,“暮旦妈,快点儿拿来啊!”个浑身补丁女人挎着个竹篮子从人群后挤出来嚷道:“谁能想到,咱这黑斑脎,还占个鳌头!”众人不禁轰声大笑。
白巾青年注意到粗黑鲸六额角有块肉红色大伤疤,心念闪,笑着问身旁个后生,“敢问,这‘黑斑脎’为何物?”
青年笑得直流眼泪,“这黑斑脎——何物?就是这儿,看见?”使劲拍拍脑袋。
白巾青年疑惑道:“脎,就是头?”
后生摇头晃脑学着斯文口气,“然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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