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孝公不禁默然,大饮爵,“商君以为,你此生,可成得此等大业?”
商鞅摇头,“君上,天下纷扰割据六百年,统大业,自是万般艰难曲折。若君上与臣再有三十年时日,或许可成。然则,若天不假年,也就非代之功。商灭夏,历时两代。周灭商,历时三代近百年之久。秦国由弱变强,用二十年。然若东出函谷关,与六国争天下,直至灭六国而统天下于秦,当有数代之不懈奋发。以臣预测,至少需三代以上较量。此中关键,在于君上是否为后世立格?”
“此乃吞吐八荒之志。有何国策可以确保?”
“坚守法制,代有明君。”商鞅显然经过深思熟虑。
秦孝公默然沉思良久,感慨长叹,“商君啊,今日席话,你将面前迷雾拨开。坚持法制难,代有明君更难啊。就说太子嬴驷吧,十几年不见他,也不知他变成石头?还是炼成精铁?”
“二十年与君上风雨共舟,臣时常想起孟夫子为人生立格之名言:威武不能屈,贫贱不能移,富贵不能*,此真丈夫也。此格,君上当之无愧。”
秦孝公大笑起来,“哪里?倒觉得,此话是孟子专为商君说。”
“不。唯君上能当之无愧。”
“那就别谦让,都是!”两人同声大笑,又是饮而尽。
秦孝公置爵沉吟,“商君啊,你说往前该如何走?总还是能活几年吧?”
商君,来,你今日痛饮番。”秦孝公沐浴出来,精神大振。
商鞅笑道:“君上高热方退,还是不要饮酒吧。”
“哪里话来?”秦孝公爽朗大笑,“这发热是喜病!当年打胜仗高兴,就要莫名其妙热次。这回呀,大捷迁都,双喜庆典,就大大热回。看呀,这不是病,是上天怕糊涂,让将糊涂撂在睡梦里算。黑伯,上酒!大喜大捷,岂能不醉方休?来,这是你最喜欢赵酒!”
商鞅也大笑起来,“君上,秦国终于也有赵国贡酒天!好,只此坛。”
“岂有此理?”秦孝公笑道:“本来昨夜就要请你和莹玉来共饮,不想回来就昏睡过去。今日你来正好,们多久没有畅谈畅饮?二十年?对,二十年!来,干!”
“君上,”商鞅觉得到坦诚直言时候,“臣以为,君上虽正在盛年,亦当虑及旦夕祸福,及早为秦国未来着想,召回太
商鞅心中震,脸上却是片微笑,“臣当问,君上之志若何?”
“强国之志,未尝有变。”
“国已强盛,敢问君上远图何在?”
秦孝公思忖有顷,轻声,“商君是说,秦国可统天下?”
“可与不可何足论?君上,可有此远图大志?”
商鞅阵激动,“君上……”举爵饮而尽。
“商君啊,二十年前,们可是畅饮畅谈三天四夜哪。从那时侯起,你就携手并肩,就挑起兴亡重担,荣辱与共,艰辛备尝。此中甘苦,何堪对他人道啊。”秦孝公喟然叹,眼中竟是泪光莹然。
商鞅也是两眼潮湿,“君上,臣心中始终铭记那句誓言。”
“变法强秦,生死相扶!”两人不约而同念诵着,举爵相碰,慨然饮尽。
“生死存亡,不堪回首。商君啊,有几次,都觉得支撑不住。至今想来,犹觉后怕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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