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孝公扶着垛口女墙,骤然间热泪盈眶。他眼前浮现出壮阔无比画卷:十万铁骑踏出函谷关!黑色旌旗所指,大军潮水般漫过原野!日之间八百里,举席卷周室洛阳、韩国新郑、魏国大梁;越过淮水,楚国郢都指日可下;北上河外,支偏师奇袭赵燕,势如破竹。大军东进,三千里之外决战齐国,鼓可定中原天下……
秦孝公深重叹息声,上天啊上天,设使你再给二十年岁月,嬴渠梁当金戈铁马定中原,结束这兵连祸结无边灾难,还天下苍生以安居乐业。何天不假年?竟使嬴渠梁并吞八荒囊括四海包举宇内席卷天下之雄心,竟化做东流之水?上天啊上天,你何其不公也……
“君上!”商鞅猛然听得秦孝公呼吸粗重,觉得有异。
话音方落,秦孝公猛然喷出股鲜血,身体软软后倒!
玄奇惊叫声,揽住孝公,将他紧紧抱在怀中,坐到地上。
不出整段时日,便拖再拖下来。直至病体垂危,他才意识到这是多大个缺憾。
车马辚辚,穿行在桃林高地峡谷。秦孝公兴奋靠在车厢上,命内侍揭掉车顶篷布,打开四面车帘。放眼四望,头顶线蓝天,两岸青山夹峙,铁骑仅能成双,车辆惟有单行。他座车已经卸去两马,还要小心翼翼避开触手可及岩石枯树。秦孝公望着两岸高山,不禁笑道:“商君啊,敌军即或进函谷关,这高山峡谷之上只要有数千兵马,也足可当得十万大军!”
“有此天险,秦川便是金城汤池也。”商鞅在车后也笑。
“看!函谷关——!”嬴驷惊喜扬鞭指向谷口。
此时峡谷稍宽,遥望谷口,但见座卡在两山之间城堡巍然矗立,黑色“秦”字战旗迎风猎猎,城楼兵士衣甲鲜明矛戈如林,呜呜牛角号悠长响彻山谷。片刻之间,马蹄如雨,队骑士飞驰而来,滚鞍下马,“函谷关守将司马错,率副将参见君上!参见国后!参见太子!参见商君!”员甲胄鲜明青年将领报号做礼。
秦孝公睁开眼睛,伸手拉住商鞅,粗重喘息着,“商君,生死相扶……,却要先去。不能,与君共图大业,何其憾也……”
“君上……”商鞅泪如泉涌,泣不成声。
“驷儿,”秦孝公
秦孝公扶着车厢奋力站起来,“诸位将军请起。来,上函谷关。”他知道,象这样关城,无论是轺车还是骏马都不能到达城上。虽然是病体支离,他还是要亲自登临函谷关。
“君上且慢。”司马错招手,身后疾步走来队抬着张木榻步卒,“君上请上榻。”说着便亲自来扶。
秦孝公摇摇手,脸上泛着兴奋红光,“不用。要自己走上函谷关!”
商鞅向司马错摆摆手。司马错略思忖,挥手,士卒便在道边两列肃立,副应急姿态。玄奇知道孝公性格,笑道:“诸位自走,来照应便是。”说着给秦孝公披上件黑色皮裘,轻轻扶着他走向函谷关高高石梯。
登上函谷关,正是斜阳倚山霞光漫天傍晚时分。函谷关正在山原之巅,极目四望,苍茫远山被残阳染得如血似火,东边滔滔大河横亘在无际原野,缕缕炊烟织成村畴暮霭恍若漂浮不定茫茫大海,天地间壮阔辽远,深邃无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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