犀首不禁大为赞叹:“好茶!臣请再饮三碗。”
嬴驷爽朗大笑:“此茶能得上卿赏识,也算见天日。来,多多益善!”说着便又亲自用木勺为犀首打茶。
牛饮三碗,犀首笑道:“谢过秦公,臣有请。”
“噢?”嬴驷以为犀首要谈正题,敛笑点头:“上卿但讲。”
“请秦公赐臣凉茶炮制之法。”犀首竟是肃然躬。
来就是份内职责所在,况乎秦国收复河西之地后也确实需要大大整肃各个要塞隘口,自然需要花费时日,岂能朝夕就?
犀首却觉察到此中微妙,心中大是不安。
他来秦国,献上是“称王图霸,统天下”大计。按此大计方略,秦国应扩整大军准备东出,才是目下急务。而扩整大军,正是国尉职责所在,是国尉最不能离所重大时刻;而今国尉却突然去视察“防务”,实在莫名其妙!视察关隘防务虽说也是正常,然则此举此时与“霸统”大计南辕北辙,却是极不正常。莫非秦国要采取守势,抛弃他“霸统”大计?否则,如何解释司马错作为?
司马错新贵失势,受国君冷落被变相贬黜?不可能。如果那样,上大夫樗里疾或者自己,总应有人担负扩整大军重任。最重要人物突然离都,做又是与“霸统”大计毫无关联事,“霸统”所急需大计筹划也泥牛入海……种种迹象,还能说明什呢?
心念及此,犀首大大不是滋味儿。身为天下名士,谋划之功历来都是功业人生根基。谋划落空,切皆空。若秦国不用自己“霸统”大计,自己在秦国就是寸功皆无,自然也就黯然失色,还有何面目居于上卿高位?象他这样赫赫大名策士,又奉行杨朱学派“利己不损人”准则,素来讲究“无功不受禄,受之则无愧”,若大计不被采纳,留在秦国必然令天下人失笑;若厚着脸皮留在秦国,刀枪苦挣功劳,也只能是大失其长……想想还不如早日离去,免得自取其辱。
嬴驷不禁莞尔
可是,秦公真实意图究竟如何?毕竟还没有水落石出,匆忙离去,似乎又大显浮躁。反复思忖,犀首决意晋见国君,而后再决定行止。犀首历来是名士做派,洒脱不拘细行。此时进宫,不坐那气度巍巍青铜轺车,却是快马鞭,径直飞驰咸阳宫。
嬴驷正在湖边练剑,听得犀首请见,立即收剑迎出来。尚未走出湖边草地,高冠大袖犀首已经快步而来,迎面躬:“臣犀首,参见秦公。”
“上卿何须多礼?来,请到这厢落座。”
绿油油草地中央,有光滑青石长案和铺好草席,旁边木架上挂着嬴驷黑色斗篷和柄铜鞘长剑,石案上摆着只很大陶盆和两只陶碗。来到石案前,嬴驷笑道:“上卿可愿品尝凉茶?”犀首心思动道:“国之君,如此粗简,臣钦佩之至。”嬴驷大笑摇头:“积习陋俗,与君道无干,上卿却是谬奖。”说着拿起陶盆中长柄木勺,将两只陶碗打满红绿色茶水:“来,共饮碗。”
国君如此平易如友,犀首自然也不便再恪守名士做派,不待国君动手,便双手捧起碗递上:“秦公请。”又自己端起碗,气饮下。茶水入口,但觉冰凉清冽微苦微甜,胸中闷热暑气竟扫而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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